“娘子的意思是?”白双槐恍然,看向山贼的目光多了几分忌惮。
这群人若是山贼,行进有此排布,其后必有高人。若非山贼,以此行军默契,恐是逃兵。
而《大旻律》载有明文,逃兵皆处死刑,罪及亲眷。故而逃兵躲藏大都不愿为人知晓,为藏身份,行凶杀人不在少数。
“臭娘们。”为首山贼抽出长刀,“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她向侧后方看去:“远处应还有队人马接应。若依车内女子所说,你们现今做了山贼,此行下山竟出动如此数目,想不会只是要丢两个人出来。今日正旦,各地守备多有松懈——银州城以南八十里,有处粮仓,此时紧赶去,到地方时已是后半夜,宜抢宜盗。”
“宰了她。”
几匹马围上前,白双槐抬刀要挡,却听她又道:“要抢粮仓,不如带我同行。”
闻声,白双槐稍感惊诧,但不敢松懈,仍死死盯住几人。
为首山贼侧目,打量着赵令僖问:“从刚一开口,爷就知道你这娘们不一般。看着是识字的,看过两本兵书,知道点儿行兵布阵不稀奇。但凭这点本事可还不够。”
“够不够你说了不算,带我见你们寨主。”她再向白双槐催到,“小白,砍绳。”
山贼似在犹豫,她乘势又道:“杀人越货、抢劫钱粮,不必奔出百里。你们寨?????主另有打算。我若是你——区区妇人,即便无能,带回寨中也坏不了事。倘若是有真才实学,能助寨主成事,你就是那举贤伯乐,地位自会大有不同。”
字字句句,皆叩在那山贼心头。从她说出行兵布阵时,这山贼心中已有动摇。听到劫粮猜测,因其极短时间内的准确判断而脊背生寒,忧惧惶恐,是以色厉内荏,妄以声势压人。最后一句,更是直切要害。
她戏谑笑道:“怎么?没有这个胆子?”
“寨主岂是你三言两语说见就见?”
“骑兵行军,十二人编队,七前五后相互照应,你们这是五城兵马司的路子。”白双槐已将绳索砍断,她驱着马向山贼靠近,相差不足三尺远时拉稳缰绳:“你们寨主,或是军师、谋士之流,大约是五城兵马司或者京周兵将出身。近几年京周武将调动,应轮不到银州附近,即便轮到,日常Cao练的战术亦不会忽然更改。如此说来,最有可能是在三年前。蝗灾波及银州,上将军陆文槛的儿子陆亭曾带人马到银州赈灾,指挥训导你们的,是陆亭麾下。”
山贼们面面相觑,听这一通分析后道:“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你想见寨主,我可以带你去见,但车里那两个,听了这么多不该听的,绝不可能留她们性命。”
“你抽出三人随我去见寨主,另两人牵拉马车。她们的命,你拿不走。”她回头瞥向白双槐,“看好她们。”
白双槐领命守在车前,山贼迟疑片刻后咬牙应道:“好,我答应你。你应该清楚,就算我让开位置,你骑着马也跑不掉。见到寨主,若你是个没有用处的废人,兄弟们有得是法子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令僖对此并未作答,只冷笑一声,扬鞭策马。为首山贼另点出三人,与她同行,一路直奔野地高山,至日落月明,几人抵达寨门前。山贼叫门,互对过口令,实木大门缓缓启开。她抬眼扫过望台楼墙的灯盏,又看过门内,心中有了估算。
“齐哥怎么这么快回来?这女人是谁?”
“大哥还在里屋玩着,今儿受了气,心情不太好,知道你们没办成正事要发火的。带个女人回来也不顶用啊!”
“是啊,齐哥你们要不先去躲躲?”
为首山贼姓齐,名叫齐七,听着围上前来的兄弟们七嘴八舌,刚要将身后的赵令僖抓上前,手掌落下前生生刹住,改作侧手相请:“姑娘怎么称呼?”
“喜。”
“喜姑娘,这边请。”齐七推开人群道,“都等着,待会儿我请弟兄们吃酒。”
齐七带着赵令僖穿过排低矮茅屋,在座木屋前放缓脚步,屋内火光熠熠。
忽然间,一声尖锐凄厉的惨叫,刺破夜空,在山巅回荡。
是女人的惨叫。赵令僖停住脚步,正眼看向那扇木门。她想起刚刚外边那些山贼说的话,和被丢去乱坟岗的女人。如此看来,这个山寨中的匪首,心情不佳时惯爱虐打女人。
齐七问:“喜姑娘这是怕了?”
“这些女人,都是从哪里找来的?寨中还有多少?”
“山下掳的,也有底下村民自己送来换粮饭的。”齐七不以为然,“后山还关着十多个吧。你要是不能叫大哥满意,就求求菩萨能和后山那些多作几天伴吧,不然就跟里屋那个一样。”
她未应答,兀自向前叩响房门。
隔着一层薄薄的房门,她听到屋内无法压抑的哭泣声——不止一人。
“谁?”屋内传来轻快的笑问。
她凝眉看向齐七,齐七赶上前来回答:“大哥,是我,齐老七。去那边的路上碰到个女人,想着带回来给大哥瞧瞧,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