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摩:张湍是什么臭鱼烂虾,文章写得不行。
张湍:哦。
李摩:皇帝这谜语人不行,瞒不过我。
张湍:哦。
李摩:赵令僖是什么
张湍:找死。
?
“这是物证。”解悬取来弓弦示于张湍:“看看就好,回头断案呈报都得用。”
张湍注视着解悬掌中弓弦,凄惘失神,悲喜齐生。
果真是她。
那弦,蜷曲盘绕,斑驳殷红。
若非深嵌血rou,经久浸透,血色怎会至今不褪。
他伸手探去,指尖触到弓弦瞬间,恍觉如长钉毒针蛰刺,细细密密的痛感盘织全身。又似身陷满布砂砾的泥潭,哪怕是轻微呼吸,都难逃砂石刮割。她是王朝的金枝玉叶,最轻的长弓尚且无力拉开,该是怎样的苦楚与悲恨,迫使她忍受弓弦入rou之痛,做此决断。
手指微屈,勾住弓弦。
解悬心有觉察,骤然合掌,将弓弦稳扣掌中。
他只捏住弓弦一角,便受限于阻拦,再难拉动。
室内霎时死寂。
九寒冰雪落满面,冷眉冷眼凝出剑锷刀锋,他抬眼扫去,目光如刀,薄唇微动,声色如刃:“松手。”
周身森然之意,直叫春冬颠倒。
解悬乍觉胆寒心惊,手掌不由松动。转瞬醒神,又加重力道,将弓弦回拉,声调高扬:“你这纯属撒泼耍赖,我拿给你瞧已是看着往日交情,想拿走?绝不可能。”
张湍分毫不让,肩背臂膀掌腕尽皆发力。右掌筋骨猛遭挤压,僵持之下,旧伤便显。刺痛自掌心始,贯穿心海,撕裂肺腑。他只微蹙了蹙眉,力道不减半分。
“无绾,”商云衣立在门侧旁观许久,暗自叹息后开口:“耍什么小孩脾气?快将东西交给张大人。”
“阿霓,你不知道,这东西不能给他——”解悬辩解,抬头望向商云衣,见她双眉轻蹙,两眼含悲,对着自己缓缓摇头。似有所感,隐约窥见端倪,于是缓缓卸下力道,任由张湍将弓弦取去。
张湍漠然夺过弓弦,小心翼翼整理盘叠,贴身收好。末了向商云衣一礼,拂袖离去。
商云衣望其背影,骤然扬声道:“张大人,玉宫编有新曲,改自《离支词》,妾身有幸曾听公主弹奏。终其一曲,未动文弦。”
张湍缓缓停下脚步。
“曲谱收在椅桐馆,”商云衣放低声音,“听闻大人擅琴,不妨取来一试。”
庭院厅堂,悄然静寂,久久无言。
轻风拂来,吹落春花,飘上肩头。
张湍低声回说:“多谢。”
衣袖带风疾步远去,肩头飞花旋旋入泥。
“是赵令僖。”解悬望向妻子,似问似述。他查看过赵令彻的伤势后,在望陵塔周遭搜出这根弓弦,笃定这就是杀人凶器。但未料想,行凶者竟会是她。
光晔楼焚于烈火,坍圮倾塌,焦灰沉入湖底。几经打捞搜寻,方在湖中捞出些许被烈火烧透的破碎遗骸,解悬亲自去鉴,确认是年轻女子的尸骸无错,而宫籍女子,除赵令僖外,无人失踪。
若她得生,湖中死者何人?
若她已死,张湍举止何故?
商云衣垂首沉默,低声回答:“公主已逝。”
解悬将信将疑,颔首应声,忽而神情一改,抬手拍额骂道:“这无赖将凶器证物拿走,回头等到皇上下旨彻查,叫我如何是好。难办,难办。”
商云衣侧目:“你是怨我?”
“哪敢哪敢。”解悬忙岔开话题,“今日晌午厨房做了些什么?绫儿今日走路有再摔吗?如月楼明天要启封几坛陈年佳酿,我去沽上一壶……”
?
如月楼后,千树园内,一名绸衫酒客提铲挥锄,谨慎将深埋梨树下的酒坛挖出。
“‘香寒雪’启封这样的大事,薛岸竟会缺席。”
酒客闻声怔住,抱着酒坛站起身,循声望去。
远处梨树下,赵令僖摘下遮身幕篱,随手递到白双槐手中,信步走向酒客。
“薛子湄年前就去东岭任职了。”酒客见赵令僖越靠越近,双臂紧紧环住酒坛,退后半步,语无lun次道:“你不是、不是已经?你是人是鬼?就算是鬼,也不能容你再糟蹋我的酒了!”
“我不动你的酒。”赵令僖探指向前,轻敲酒坛,笑说:“但我需要三匹快马,两千两纹银。我给你半个时辰准备。”
酒客疑声:“你要去哪儿?”
“去逍遥快活。”赵令僖夺来酒坛,“备好东西,酒就还你。”
酒客恋恋不舍望向酒坛,同时注意到她的手。她手背上裂着数道伤口,伤口结痂脱落大半,露出新生粉rou。酒客满腹狐疑,动作迟了片刻,就见她的手指已经捏住酒封,作势启封。
“别,我现在就去。”
看着酒客快步跑开,白双槐方才开口:“公主,他是谁?是否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