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也不回他一句,他便只好自顾自说下去了:“其实以前你院子里植了海棠,那倒是我极喜欢的”
顾宛之仿佛僵在那里似的,仍不接他的话,南宫戍却说到了兴头,继续道:“海棠当得一个艳字,所谓‘艳’,说文解字中有解为‘好而长久’之意,海棠着实当得!其树易长好活,生于川蜀,却也不拘泥于故地。春浓将尽,添一抹重彩,夏日炎炎,荫一爿清凉,秋风萧瑟,结满树硕果,其果初时清脆爽口,熟透了酸甜绵软,可鲜食,亦有久储之法,兼有生津、消食之效,老幼皆宜。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海棠大隐于万花丛里,看似随波逐流,实乃顺势而为,享得长久,谓之艳字,当之无愧”
南宫戍正说得眉飞色舞,顾宛之手里的灯笼忽然掉了,一时烧着起来,一旁侍奉的少年赶紧打了水来浇灭了。
查看着顾宛之身上有无伤处,南宫戍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以后不能让你拿灯笼了。”
顾宛之笑了笑,说道:“是我一时大意了。”又道,“进屋吧,你衣衫上都沾上水了。”
进了房间,南宫戍又是一串咳嗽。
顾宛之挂上二人的披风,问道:“这咳嗽还没好透啊。”
南宫戍答:“这两天天阴冷,不易好也在情理中的,待过了年开了春,自然好了。”
“你这算什么办法,若这一冬不去根,恐怕往后年年冬天都要病走熟路。”说着,在书桌上拿起一张纸笺,递在南宫戍手里,解释道,“我拟了个方子,你看着成不成?”
南宫戍坐在榻上低头看这张方子,顾宛之掀了帘子吩咐外面的少年把他准备的东西端进来。
南宫戍看那药方,觉着有些不对,有几味药,不像是内服的,不由问道:“小宛,你学过医术吗?这药”
顾宛之道:“这是贴灸贴的方子,你看不懂吗?”
南宫戍闹了个没趣,直道:“你怎不早说,肯定是故意害我丢人现眼了的!”
顾宛之笑道:“你呀,还计较这些!我一时没说清楚罢了。还怪我不成?”
“我哪敢怪你,你快说说这方子的奥妙。”
顾宛之接过方子,一一解释给他听了。
听着解释,南宫戍才发觉这方子精到,看着方子直点头,赞道:“小宛你真是高手!那些之前的那些大夫,怎么就没想到呢!”他差点说出“太医”二字。
二人正说着,门外有人敲门框了,顾宛之吩咐一声:“拿进来吧。”
两个少年便将食盒提进了房间。
南宫戍喜道:“你还记得上次的承诺?”
“怎敢忘?我还欠你一顿饭嘛!”顾宛之道。
入了席,南宫戍看着顾宛之精细的将一道道菜品上桌。娓娓吟唱来:“十冬腊月春未萌,金炉瑞炭暖寒衣。晚菘细切肥牛肚,新笋初尝嫩马蹄菘菜下气治嗽,我特意做的。怎样,还满意吗?”
南宫戍忙尝上几口,故作不满,叹气道:“小宛,你这是要我饿死啊!”
“怎么这样说?”
“离了你这里,别家的饭菜我怎么下咽?”
顾宛之在他头上一拍,道:“给你吃就不错了,还不谢恩!”
“谢顾郎君赐饭”南宫戍笑得一头磕在桌子上,后脑勺却挨了顾宛之一记。
“行了,老实吃吧,不然我叫人撤了。”
南宫戍道:“小宛,这餐难得你备得用心,每一样都恰到好处。”
这些吃食里的用心是显而易见的,他来的晚,每样菜品量都不大,恰好是夜宵的分量。可是顾宛之怎知道他何时会来,这定是日日都备好了的
“只是,我多盼着你这样的用心,不要杂着那许多试探才好”
南宫戍这话递出来,顾宛之却没有接,他转身道:“你既然看了方子,我就遣人去拿药来了。”
看他不接这话,南宫戍回了一声“好”,便继续用餐了。
不一会,仆从带着制好的灸帖进了屋子,南宫戍也吃得差不多了,撂了筷子,走过去瞧。
顾宛之递给他道:“我虽然拟了方子,却是他们配药制作的,你看看行不行?”
南宫戍拿着那灸帖看了又看,问道:“这玩意怎么贴才好?我实在不懂。”
“按着方子,贴在前胸后背几个穴位,我盘算着,帖过三日一换,到九日总能见效了,若十五日上再不除根,你再酌情略修改药量,总之在开春前一定得除了它。”顾宛之解释道。
“可我看着你准备的,好像只是第一帖而已。”南宫戍问道,“之后的怎么办呢?”
“你还缺这点药吗?”顾宛之反问道。
南宫戍心里明白,顾宛之所以强调药不是自己的配的,而是那三个少年所制,也不过是让他安心用药;也许是不愿惹这个嫌疑,也许真的不方便在这里配药,他只做了这第一帖。
他心里既然明白,自然不再要求了,只是玩笑道:“这方子里又没什么名贵药材,小宛你真抠门。”转而又道,“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