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欢我的手,说以后也想像我一样有双能抓篮球的大手,并认为单手扣篮很酷,“爸爸,请嘛~”
白渊棠被我盯着,不太自然地转移了视线:“……无所谓,反正一起结账。”
看起来他也不是很有胃口了,点的甜品只动了一个奶油尖。我顺手把它端了过来,又从他手里拿过勺子,舀了一小块送入秦定岚嘴里,他抿了一小口,说有点腻。
那我只能自己吃了,几大勺挖下去,塞自己嘴里,迅速解决。
余光瞟见,白渊棠的指尖蜷了起来。
“喂,你……”
他耳朵尖有点红,气急败坏地瞪我,碍于孩子在场没能发作,忽然道:“定岚,过来!”
“我想要叔叔抱抱。”小孩儿委屈地说。
“要叔叔还是爸爸?”白渊棠顶着一张显嫩的大学生脸,口吻却十分封建专制地威胁他,秦定岚嘟着嘴走过去,被白渊棠一把抱起放进了座位。
我笑吟吟的,摩挲着下巴,白渊棠在我的注视下,僵着脸色,视线游移,眼帘低垂,睫毛像蝶翼一样忽闪微颤。半晌他突然抬手捂住小孩儿的耳朵,嗓音低低地快速道:“不要这样看着我。”
僵硬停顿后,语气细弱地补充:“……孩子还在。”
陪着一大一小在游乐园逛到下午五点,我没怎么累,白渊棠已经不行了。
秦定岚趴在他爸爸身上睡着了,我想把孩子抱过来,白渊棠收紧手臂:“他会醒。”
小孩子耐力不行,今天走累了一直缠着大人抱,又玩得不想停,最后几个项目都是白渊棠抱着他排队的。现在他的双手都有点不受控的颤抖,垂头看着孩子,侧脸很恬静,但有掩盖不住的疲色。
我说:“那找个地方坐下休息好不好?可以喝点饮料补充一下体力。待会儿送你们回去。”
白渊棠点点头。
两分钟后,他立马后悔了,使劲把脚从我手里往回抽。
“这还是在外面,你……!”
“别动。”
我手心贴住他小腿肚,另一只手放在他光裸的脚底,拇指找到穴位缓缓按压。他被按得登时噤了声,泪花都冒了出来,细白的脚背青筋浮现,不住地蜷紧脚趾。
“我以前是练体育的,”我跟他说,“你要是现在不放松肌肉,明天起来要吃更大苦头,晚上睡觉还有可能抽筋。”
过了会儿,又问他:“你就是这么带孩子的吗?哭了就哄累了就抱,这是你小孩,不是你祖宗吧。”
白渊棠被弄得说不出话来。我按完了松开他,他忽然把小孩塞到我手里,自己弯下腰去穿鞋袜。
直到回程的路上,白渊棠才语气很轻地问我:“你觉得我不该对定岚好吗?”
我在开车,一时间没分出神,“什么?”
“我是一个这样的父亲,这样的……”他看向窗外,“缺乏忠诚和纯粹的爱。你觉得我和你如今的关系,我还能心无芥蒂地像一个真正严格的父亲那样去管教他吗。”
“我只希望如果他不幸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不要恨我。”
他闭上眼睛。“飞鸿印雪,只要做过事就会留下痕迹,我……”
“我们可以及时止损。”我淡淡地打断他,“现在我立马给秦珩发辞职短信,连夜去公司收拾物品,还可以搬家。我的生活圈层和你的截然不同,你大可不必担心以后还会遇到我。”
我换挡减速,在一架路灯旁停了车,拿出手机解锁,打开编辑页面。
车内安静下来,只有手指按在屏幕上的轻响。
一封几百字的辞职信写到尾声,我突然察觉到身边不同寻常的动静。
他在断断续续地轻啜。
我抬头,看见他偏过去的侧脸。他双手把裤子攥得很皱,微微垂头,前额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眼尾泛红的皮肤。
我把手机熄了屏扔在一边,掐着他下巴抬起来。白渊棠想扭过头去,但好像也无所谓了,最终,我看见了他湿润的眼睛。
很委屈。
很难过。
我慢慢读懂了他的视线,即使他只是轻轻地哭,垂眸敛目,白生生的脸颊上,眼眶、鼻尖和嘴唇都浸着粉,像雪顶上装饰了樱花。
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老是哭,好像这几个月我就把这人哭泣的模样看尽了。
但那些大多是情到浓时无法自控的生理泪水,这样哭还是第一次。
情绪很重,哭得却很安静。
我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只好把手机打开,放在他面前,摁着删除键,让那些字一个一个消失在光标下。
“没了,都没了。”我半开玩笑地说,“好几分钟的成果一删就没了,你是不是也该刹车了?”
我用掌心去蹭他的脸,抹掉在下眼睫摇摇欲坠的泪珠。白渊棠抿着嘴,唇珠几乎都要挨到下嘴唇,睫毛湿成一绺一绺。看上去有点乖得过分了,我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
车内的气氛愈发沉默而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