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炀是不是宠他江易安不敢也不想妄言置喙,但裴铖对他手下那个家臣如何,江易安虽没有见过,却也多多少少有些耳闻。
所以当江易安看见林疏的时候,着实狠狠楞了一下。
没想到竟然是他,当初因为桀骜难驯,被训导老师告到裴老爷子那,发配到外围为家族某些见不得光的利益出生入死卖命的人。
大少爷是怎么把他弄到自己身边的?
林疏显然也认出了他,但是漠然的目光从江易安身上一越而过,接着跟在他主子的后面上楼,去了一间休息室。
其实裴铖很宠裴炀这个弟弟,但是裴家老大面前,裴炀却也要有所收敛,只能按着大哥的意思,带着江易安一起跟进去了。
尽管事实上裴炀根本就不想让江易安跟他大哥见面——没有为什么,就是任性的脾气,加上野兽的直觉。
奢华的休息室里,裴铖坐在主位,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看着左手边微微垂头规规矩矩现在裴炀身后的男人,笑了。
裴炀一看他家老大那个笑就知道这是要找事儿,不过左右找的不是他的,看看热闹也无妨。
所以朝后面的人仰了仰头,语气很随意,“去,跟我哥打个招呼。”
江易安于是绕过来,低眉顺目地对着裴铖鞠躬,身子弓得毕恭毕敬,“易安见过大少爷,大少爷好。”
他旁边的裴炀忽然觉得他对别人这样驯服很扎眼,即使那完全是出于他自己的吩咐。
可惜裴铖却一点儿都不满意。指节有节奏的敲击声一下一下,像是扣进了心里,低沉的声音像大提琴,带着成熟的沙哑,也有些残酷的冷漠,可是话却不是对江易安说的,“疏,你当初是怎么跟裴炀打招呼的,还记得么?”
黑衬衫黑西裤的林疏用黑色绑带束着一头及腰的长发,Yin柔的脸上轮廓极深,两条黑色的剑眉把一脸的媚气生生压了下去,没有表情的脸上,感情和声音一样漠然,“是。”
“去教教你师弟。”
裴炀、江易安和林疏,三个人几乎在听见这个称呼的瞬间就心头一震。
——他居然知道林疏和江易安是被一个老师调教出来的。而这件事……甚至连裴炀自己都不知道。
但这在此刻其实无关紧要。
林疏动手的瞬间江易安几乎是毫无防备的,但是好歹是被选中了送到裴三少爷身边的人,反应能力是有的,侧身躲过,林疏却步步紧逼,几招之下就落了下风。
毕竟江易安不是以功夫见长,而林疏当年在受训的人里几乎没人能打得过。
眼看着林疏一脚踢向江易安膝弯的时候,原本打定了主意要看一场热闹的裴炀突然站了起来,根本没有二话,就这么蛮横又霸道的闯进了两人之间,淡淡扫了林疏一眼,目光从他衬衫领子下面露出的一截霸道到招摇过市的金属项圈上扫过,看着那紧贴皮肤的硬金属在他喉结下方留了个搭扣,链接在上面的两条细细的银色链子继而隐藏在衬衫下面——他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接着看向同样正皱眉看他的裴铖,“哥,我没你那规矩。”
裴铖要求他手下的人怎样对他,就要怎样对裴炀。
而林疏见了裴炀要行跪礼。
之所以这次没有,是因为那男人很少会那么听话——除非有所求。
可是偏偏,裴炀见不得江易安跪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哪怕对方是他大哥。
但是江易安怎样都是裴炀的人,裴老大纵然看不顺眼,也不能干涉太多,所以只是对林疏挥挥手示意他下去,继而指着江易安,不置可否地问了裴炀一句:“这就是昨天拒绝你那未婚妻一起出席今天晚宴,还闹到老头子那儿的原因?”接着,男人哼笑一声,一脸毫不掩饰的不屑,像是要把江易安看进尘土里,“这么个人,怎么就值得你这么上心了?”
裴炀回到他的位置上重新坐下来,交叠起双腿,点了根烟,笑的也是一脸的漫不经心,“这不是让入手,新鲜劲儿还没过呢。”
入手,倒真是把人当成玩物的态度。
江易安长而直的睫毛低垂着,静静的回到原本的位置站定,在外面叱咤娱乐圈的江总,如今完全稀释掉自己的存在感,老老实实当个物件。
这个时候,林疏端了托盘从外面回来。
一杯放在裴铖手边,然后带着另一杯站起来,走到裴炀坐着的茶几前面,依旧一脸漠然地屈膝跪在了裴炀面前。
江易安忽然觉得,这一幕也有些扎眼——不知道是因为印象里桀骜张扬的师哥对别人屈膝,还是因为看着别人对裴炀下跪。
然后,林疏把一杯红酒和一杯果汁放在桌子上。
江易安看见他脑后的长发因为弯腰的动作滑落瘦削肩头,从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上,两只手都被扣着与脖颈上一样材质的铐子,同样紧紧贴在皮肤上,铐子上贴近手腕动脉的地方也又一个搭扣和一段链子,另一端隐入衣袖里。
手腕上好几道鞭痕和勒痕,新伤压着旧伤,随着男人垂下手臂的动作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