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安的车开得很稳,可是他的手却一直在抖。终于捱到了裴炀的地方,裴炀一言不发摔门下车,江易安只以为这位主子已经被气到无以复加,完全没有察觉到男人那用冷漠掩饰的不自在。
他不会因为裴炀没有命令就这么裸着从车里出去,可是他也不能无视自己主子的不满。迅速提上裤子系好皮带,江易安确定自己至少从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才迅速下车追着裴炀上了楼。
可是没想到年轻的男人径直走进卧室,在他身后,门板砰的一声被甩上,力道大得恨不得拍碎江易安的鼻子……
说了要罚,可是却又不说如何罚。
如果是在本家,尚可以自己去刑堂,江易安这种出身的人,倒也知道如何给自己定罪,可是现在,这里根本没设那种地方,江易安一时居然有些拿捏不准裴炀究竟要如何了……
不过想一想,他从来就摸不清裴炀这个人,从大学遇见的那会儿开始,就是了。
明明只是个纨绔子弟的游戏,对他却上课堵下课追,连喝醉了嘴里含糊喊的都是自己的名字,让他疲于应对,不能理解。
可是现在不理解也不打紧,他既然请了罚,就要依受训的规矩,主人不明示他就等——跪等。
他甚至没有做什么心理建设,就这么屈膝在随时可能会有人经过的走廊里、在主人卧室的门外跪了下来,展开肩膀挺直腰背,没有任何逃避其他人视线的意思,就这么把自己完全暴露出来,双手规矩地放在身体两侧,头驯顺的低下来,看着主人房门与地板间的那条缝隙。
……就像一只等待主人开门的狗。
江易安喉结轻轻动了一下,抿紧了嘴唇……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跪,居然就跪了一夜。
整整一夜。
从在训练营里考进大学那天开始,到这一天之前,七年的自由时间,江易安都快忘了彻夜跪在地板上的滋味儿。
不过,这下他全都想起来了。
从疼到疼到麻木,再到后来两条腿的肌rou都再抖,每一个毛孔都在无声的嘶叫求饶……彻骨的冷,可是身上的汗却把衣服打shi了一遍又一遍。
看着简简单单毫不起眼的规矩,可实际上比挨鞭子还要磨人。
裴炀早上衣冠楚楚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江易安——狼狈的,隐忍的,痛苦的,却咬着牙始终不肯放纵自己。
江易安没有抬头,始终看着裴炀看起来很舒适无害的棉拖鞋,默默的弯腰,即使那一刻他整条脊柱都像被人敲碎了一样,“……主人。”
裴炀想问他你就这样跪了一宿?可是出口的却是同晚上一样的问题……
“知道错了?”
“……是。”
“错哪儿了?”裴炀问完就看见江易安近乎机械的准备回答,立刻又菲薄地挑着眉角加了一句,“别跟我说那些你张嘴就来的东西,我们就说这一次。”
“……”心理的算盘被戳穿,江易安习惯性的紧抿嘴唇,说不出来了……
难道要说不该拒绝在别人面前脱裤子被围观?
这太可笑了。
可是就在这时,江易安的手机居然不合时宜地响了……
他虽然调的震动,但在安静的清早,逃不过年轻男人的耳朵。
他不接,对方锲而不舍。
裴炀环抱双臂慵懒随意地看在门框上,嘴角挂着玩味儿的笑,“接吧。”
江易安始终没有抬头,小心谨慎的样子,与当初神采飞扬的样子判若两人。
江易安接通电话,那边似乎很急,他只沉默的听着,末了才说了一句,“我今天不去公司,这是你自己想办法带人处理。”
对比,那边的人拒绝的毫不犹豫,更大更紧张急迫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吵得裴炀皱起眉来。
江易安这时实在不敢触这位三少爷的霉头,他还跪在地上,可是慢慢的,整个人的气势却都变了……变得果断而强大。
电话的最后,他终于被说服,改变了主意,“——你先处理,我等下过去。”
不用问,裴炀也知道是江易安的那个公司出事儿了。
可是——那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男人只是笑,手指勾着江易安的下颌把他头抬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让江易安心里发紧。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他的主人轻漫的、甚至是温柔的问他,“易安,你刚刚说了几个字?”
江易安一怔,那一瞬间,不苟言笑的学长也禁不住苦笑。
下一秒,他抬手朝自己脸上抽去,巴掌着rou的清脆声音此起彼伏,只是听着声音,都知道他没有半点放水,认真的让人胆战心惊……
楼下正干活的小菲佣听见声音只探头看了一眼,就吓得立刻缩回脑袋悄没声息地跑走了。
真可怕,三少爷向来随性温和的,为什么对新开的管家先生这么苛刻?
其实也不是裴炀苛刻,只不过他随手画了个坑,江易安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