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有没有想我呀?”
他被我轻易地挑起了下巴,由下而上地仰望我,怔怔地说:“想。”
我眯起眼睛,凝视着他的瞳孔。他漂亮的眸子犹如波光点点的湖面,在黑暗中闪着粼粼的波澜,随着呼吸的频率,轻轻地颤动着。
“我也想你。”我柔声道。
听到我这句话,他的眼尾立刻就染上了薄红,咬着下唇似乎有些激动。
我用拇指摩擦着他下巴的肌肤,直把那处磨得发热发烫。不轻的力道,狎弄的态度,十七依旧不躲不闪,只是眼睛里慢慢溢出不安的情绪,平顺的呼吸紊乱了一刹。
他在我面前隐忍而乖巧,却不懂得掩藏情绪,总是赤裸裸地把这些暴露在我眼皮底下,犹如亲自把命门送到我手心。
“那——”
我捏住他的下巴,往我面前扯来,脆弱又优美的脖颈像是天鹅的颈项,喉珠上下滚动,十七不得不直起身体,一时牵动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饶是隐忍如他,也禁不住小小地呻yin了一声。
“唔。”
他意识到不妙,狠狠咬了下嘴唇,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着急心慌,几息之间虽压下痛yin,却未能压下粗重的喘息。
我在心里叹息一声,面上仍是无动于衷:“——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十七茫然地眨了眨长睫,似乎听不明白我在说甚么,身形先一步动了,急切地凑到我近前,慌乱地摇头辩解:“十七知错了!日后一定听话”
对上他满是恳切的眼眸,我却早已看出他其实无知无觉,现在这副情状实则只不过是他惯于在我面前柔顺服从,迫切地想讨好我,怕惹怒我,怕我生气,怕我遗弃,所以无论对错先认错总没错。
“那你说说,你错在哪儿了?”
我垂下眼睫,神态令人捉摸不透。
其实我演技并非多么炉火纯青,瑕疵不少。
洛宪曾言,我惟有发怒戏演得逼真耳,在我失忆铲除异己之时,全靠气场撑着才没露怯。
我认为洛宪说得对。
而十七,他一直都把我捧得高高的,小心翼翼地呵护,而自己低进了尘埃里,总是怕做了错事惹我不快。
可是若说他会察言观色,更加有失偏颇。他从来都看不出我是真的生气还是佯装怒意,但凡我漏出一丁点此种迹象,他必定会惶急地向我请罪,求我降下责罚。
真正的察言观色之徒,岂会如此稚拙,如此的呆,如此的傻。
我虽心疼他,却也对此十分头疼。沟通不良,总是会错意,玩笑也开不得,我肆意浪荡惯了,突然面对一个这样的人,他的思考方式似乎和我的看法认知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说起话来要费心揣摩,真真是累。
也许我的想法没有刻意掩饰,略带疲惫的神情表现在我脸上,脸色一时变得不太好,刚才又一直端着,更是看起来有点唬人,十七清澈如溪流的眼瞳里倒映出了我神情的一系列变化,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手足无措起来,着急地想要说话,嘴唇张张合合,还是一个字也没发出来。
他低着头费劲地苦苦思索,一头乌发像绸缎般垂下,冰凉而shi滑。
我微微有点手痒,想上手摸一把,忍住了。
他想不出来。可是主人说他不听话,那他一定就没有好好听话。他抱着这样的思想,在脑海里拼命搜寻着,试图找出自己究竟违反了哪一条命令。
我看着他,在心中哀叹。所以我没有说错,他确实很笨,讨好这种事情都做得异常的拙,想不出来,也不会想到是我刻意为难,宁可在我目光下打颤,也不张口先搪塞应付了事。
换成是洛宪这种人Jing,或者是影二这种口花花的家伙,被我这么问,那应对张口就来,应答如流,碰上这种他们没有错误、我故意难为的时候,还能反将一军,令我哑口无言。
“你真的想不出来吗?”我沉下脸,口气却轻柔得像这屋里飘着的水沉香雾。
十七一震,缓缓地抬头,本来脸色就白,现在更是煞白一片,嘴唇也没有血色,只有刚刚咬住的下唇泛起一点点淡红,像是一颗没有成熟的石榴籽。
他漂亮剔透的眼睛蒙上雾气,殷切而不安地望着我,小心地抱着宽大的袖子,不敢让它们落到地上,又朝我膝行一步,膝盖几乎碰到了我的鞋尖。
深檀木色的袖子里伸出一只苍白的、不漂亮的手。这只手上还有着没有洗净的、渗进肌理的血污,皮肤粗粝,因为常年习武而关节粗大,满是厚茧。不过它此刻堪称纤细的举动,与它粗糙的外表委实不相称:它的主人想来扯我垂下的宽袖,却在中途怯生生地停住,最后慢慢地收了回去。
我心里一动,一眼看见了虎口绽裂的伤口,差点就忍不住要把他抱过来好好哄一哄。
十七哑着嗓子小声恳求道:“属下知道错了是属下愚笨,求主人再给属下一点时间”
“算了,给你再多的时间你也想不出来。”我叹道。
十七蓦地睁大双目,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