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出神的望着落地窗外绵延的灯火,思绪飘得很远。
陈歌凝是七岁的时候被送过来的,虽然被模糊的传递了你要有一个新妹妹了的信息,但沈珩还是从别墅里佣人们兴奋又带着些同情的窃窃私语里感觉得到,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什么妹妹,这就是野种,沈徽扬起下巴,高傲地说,她一向跋扈,对这突如其来的新成员没有丝毫的好感,哥哥,不许叫她妹妹。
沈珩没说话,家里所有人都聚在这里,名义上是迎接,实际上不过是看看老头子所谓露水情缘生下来的小杂种有什么不同,他看着母亲挺直的有些僵硬的背脊,心里只觉得酸涩。
谁都没想到,老头子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只让司机把人送了回来,七岁的陈歌凝穿着一条浅粉色的布裙,她看起来很是紧张,但还是笑意盈盈,怀里抱着个看起来很旧的小熊,虽然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怯场,可是她有些发抖的小腿肚还是出卖了她。
沈珩盯着大厅里错落的水晶灯,脑子里不停重复着沈徽刚刚的话,她说陈歌凝被关了起来,老头子没想把自己关不住下身出去乱搞的事昭告天下,像处理一只野猫一样让人把她关了起来。
想到这里,他才发现自己的指关节被攥得发白,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满心都是正义和温情,面对这样的问题,他还没有寻找到答案的能力。
今天是沈徽的生日,她早早就盘起发髻换好了定制的小礼服,此刻她正准备表演弹奏练习多时的钢琴曲,来的所有宾客都将目光投掷在她身上,欣赏着他们这个圈子的小孩共同的样子,完美,脆弱,不近人情。
第一个音符响起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再也受不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压抑,他绕到自助餐食区域,随便揪了个服务生,问他宋管家在哪里。
小珩你这是什么意思啦,宋管家正在后厨指挥他们上甜汤,被冷不丁闯进来的沈珩吓了一跳。
钥匙,我要所有房间的钥匙。他的西装被撤下来的餐盘蹭到了些冷腻的油渍,又引得宋管家一阵长吁短叹,给我。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太过于不近人情,他又补充了句,咘咘的玩具掉了,我要去找。
咘咘是他养的小猫,很是金贵,吃喝玩乐都很挑剔。
宋管家的脸色缓和下来,觉得这个理由比较合理,他取下一串钥匙,咘咘爱去的花园那边的仓库什么的,钥匙都在这里...
沈珩不等他把话说完,抓起钥匙就走,他心里闷闷的,总觉得不痛快。
陈歌凝是下午的时候被带过来的,宴会刚开始布置,她就被爱邀功的女佣锁了起来,这个家里没有人喜欢她,向她展示恶意就是快速融入他人的捷径。
女佣给了她一块冷掉的牛排和几块硬邦邦的吐司,可不许出去,会给大家添乱的。
陈歌凝天真地认为,这样做仅仅只是便于宴会的布置,直到暮色降临,花园装点的灯串也亮了起来,她踩着工具箱,透过仓库的玻璃往外望,发现宾客们都陆续抵达,她才明白,原来这不是允许她参与的事情。
她叹口气,仓库并不透风,她觉得有些冷。
她并不怕黑,相反,以前她会觉得黑暗给了所有人一个保护壳,不管你是什么人,不管你做过什么事,他都一视同仁的笼罩你,陈歌凝甚至觉得,这是一种另外的公平。
但现在这黑暗是她一个人的,她觉得有些委屈。
肚子饿的咕咕叫,那几块牛排和吐司是预谋好的咬不动,饥寒交迫,很容易的就打破了一个小女孩的防线。
沈珩听到哭声的时候,他已经试了钥匙串的一大半,花园里有大大小小的仓库,他在并不十分明亮的灯光下,费力的对准锁孔,不一会儿就满身大汗,修身的西服黏糊糊的贴在他身上,无论怎么样现在都没法体面的回到宴会了。
最开始他只听到些窸窸窣窣的响声,后面那声音也肆无忌惮起来,响亮得哭声顺着缝隙传送,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豆豆?这是第一天见面时陈歌凝主动告诉他的小名,面对一群各怀心思的人,她敏感的察觉到看起来最为善意的沈珩,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冲他走过来,扬起笑脸,哥哥你好,我是豆豆。
哥哥!听到声音,陈歌凝从工具箱上跳下来,她认真的贴着门,生怕自己听错了。
是我,你往后退一点,我开门。
门打开的时候,朦胧的月光衬的她脸上的泪痕更为动人,沈珩牵着她往外走了一步,饿了吗。
哥哥,我不饿。陈歌凝乖巧的回答,思考了一会儿后,她试探的问,刚刚我很害怕。
沈珩怔了怔。
哥哥,以后每次这种情况,你都可以来救我吗。陈歌凝认真的看着他,来沈家的这几年,他们很少说话,大多数时候,她都缩在后座里,在靠近学校一公里的地方慢吞吞的下车,自己走过去。
沈徽最开始连跟她一起上学都不愿意,最后也仅仅妥协于一起乘车,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