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签收后抱着快递箱子还是很开心的,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何谨修扫了一眼就知道是“雪绒花盆栽”。
“怎么没花?”他问。
“这是春天,当然没有花,”韩念初小心地把盆栽抱到洗手间,浇完水放窗台上,又拿着一个喷壶往苗上喷水,“等到六月就开花了。”
“这不是雪绒花。”他站在她身后说,“这是野草。”
“雪绒花的jing叶本来就像野草。”
他根本没去注意她的表情,确切地说,从香水开始,他就看到她的表情有些异样,但他没有在意。
她兴致勃勃地施展巫术的样子挺有趣的,他也就当是看热闹,时不时给她搅个乱。
他见过雪绒花,一大把握在他的手掌里,慢慢地、仔细地端详过,眼前这个花盆里长的就是株野草。
“你花了多少钱买的?”他问。
“两百多。”她说,“我问了很多园艺商家,只有那一家说有,但是很贵,我就买了。”
何谨修打开手机里的图片,放大了给她看,“雪绒花的叶片比这个厚,也比这个更加狭长,你看这根草,叶片很薄,叶子短一些,还是椭圆型……”
他把不同的细节都一一说出来,仍旧没去注意她的表情,最后丢给她一个残酷的总结,“你被无良商家骗了。”
她许久才把呆愣的目光从盆栽上移开,立刻就去了书房。
“你干嘛去?”他问。
“重新买。”
“买不到的,”他说,“这花买不到。”
她走到书房门边,手扶着门框片刻,毅然走了进去。
他听到键盘声噼哩啪啦地传到客厅,一直到斜阳西沉,她也没出来。
他开了客厅的灯,走去书房,屏幕的蓝光映在她紧绷的脸上,网页和对话框开了无数个,他知道结果一定是一无所获。
“别找了,”他按着她的肩膀说,“我们以后去欧洲就有了。”
“不会有的,”她摇头说道,“不可能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
“能找——”说到这里,他才想起活株不一定能带回来,他改口,“能找到切花。”
她还是摇头,“雪绒花代表珍贵的回忆,切花会枯萎,我不要回忆都变成残枝败叶!”
她一边说话,手指敲得更快更用力,他看着她几乎疯狂的模样,再这样下去,他的键盘要被她砸得稀巴烂。
他抓住她的手,将她转了个身面对他,透过屏幕蓝幽幽的光,才看到她满脸泪痕。
他蹲下身,试图安慰她,“不要急,我们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找,总能找到。”
她摇头,“万一没有时间怎么办?”
“你找它能有什么用?”他的耐心告罄,烦躁地吼道,“你真以为都做完这些我就会爱你?我就会永远不离开你?”
她忽然止住了眼泪,用无比陌生的目光看向他,神色越发地绝望。
这样看了他很久,她用力地把手抽出来。
“在你眼里,我就跟个疯子没两样对吧?”她问。
他沉默,一方面是不想回答她,一方面是他确实觉得她有点走火魔了。
“我还有别的办法吗?”她捂着脸,雪绒花是在他们之间很早就出现了的,也是他跟她说国内买得到。
比起她无法完成时间平移的各种条件,更让她害怕的是时间平移都没有用。
他不会爱她。
或者他爱上她,她却不被允许留在这个世界。
更或者,脆弱的他们再一次生离死别。
眼泪再一次如同澎湃的急流淌到脸上,她滑到地上,拍着地板哭着说:“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只是想在一起!”
“现在不是在一起吗?”他吼道,觉得她简直莫名其妙。
她哭着摇头,“我要结婚,要一起生活,要养一只猫,要一起过每一天,没有疾病,没有意外,没有谁先离开,我要一直活到满头白发,看到你满脸皱纹,我要的只是这样!只是这样!”
她趴在地板上,用拳头狠命地砸着地板。
她要的只是把他们没有做的事做完。
她想要的是回到那个时空,阻止江临远利用苏锦害死他。
他们再过一个月就会结婚,会去度蜜月,会去参加帆船拉力赛,会去瑞士小镇看天狼星的伴星。
他们的结婚画像每过十年就会年轻十岁,一直到一百岁,挂上他们刚结婚时的结婚画像。
何谨修直到第二天坐上车,脑子里还想着她狠命捶着地板哭的一幕。
她哭得不忍细听的声音也回响在耳畔——
我要结婚,要一起生活,要养一只猫,要一起过每一天,没有疾病,没有意外,没有谁先离开。我要一直活到满头白发,看到你满脸皱纹,我要的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他愿意给她吗?
他愿意跟她过一辈子吗?
这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