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想要睡去,却突然感觉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那人的手带着暖意,像一股电流刺激了他冰冷的身体,他并未想太多,紧紧反握住这双手,脑子最终还是失去了最后一丝清明……
……
待季眠醒过来时,已是半夜。
他躺在熟悉的行宫寝屋,屋中弥漫的尽是药草甘醇的香气,叫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来平复自己不那么平稳的心。
他想要起身,动作之时发现自己攥着一人的手,他动静太大,惊动守在他卧榻之人,那人转醒,睁开双眼,视线相撞那一刻,季眠觉得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那人倒是很没心没肺地咧开嘴笑:“呀,季小郎君,你可算是醒了。”
季眠平静地瞧着她:“郡主为何还留在此处?孤男寡女……”
“于礼不合。”孟闻缇憋着笑,打断他的话:“季郎君,我还是那句话,我将你视作亲弟,你何故这样见外?早在岐州你抱过了,搂过了,若是按礼数,你也该对我负责不是吗?”
好荒唐的话,她也只敢用这样的话来戏弄他。
“是你睡梦中拉住我的手不让我走的,怎么现在反倒是我的错了?”孟闻缇柔声道,少女的声音如莺啼婉转,在安静幽暗的屋里显得旖旎暧昧。
他没有说话,夏雨淋shi了他的身体,也浇坏了他的嗓子,又许是因为许久未饮水,他的嗓子现在干渴难受。
孟闻缇想要起身给她倒杯水,可季眠依旧死死地握住她的手,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他望着她,不带一丝一毫的情谊,没有一丝一毫的欲望,就这样单纯地看着她。
她笑:“季郎君,你睡着时可是一直拉着我的手,嘴里喊着母亲啊。”
他的手收紧几分力度,依旧没有松开。
她又笑:“季郎君,在岐州时你可不是这副模样啊。说起来,康王倒是很赏识你呢,你要不要选个时间同我回岐州康王府做客去?”
他松开手,别过头。
孟闻缇提壶斟一杯茶水递放到他床边:“季太史原一直待在你屋里,是我喊他回去休息的。大夫说你福气好,被压了那么久却没伤筋动骨,只是受了皮外伤,不妨你日后习武练剑。”
她顿了顿,又道:“奉卫在外头侯着,我这就喊他进来。季小郎君,你好好休息,今日之事,算我报了岐州的恩。”
他目送她离去,看着奉卫从屋外跑进来。
奉卫搓搓手,见到季眠差点没感动得哭出来:“公子,你可算醒了。你可知道,郡主在你床边守了多久?就是老爷也没她这般上心,你真觉得郡主毫无情谊?”
季眠闭上眼睛。
她说她把他当作亲弟,但他们二人之间发生的过往,桩桩件件她都记在心里,恩恩怨怨皆要偿还得报,分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毫无波澜:“可她方才,又在试探我。”
因着季眠护送沁夫人有功,又加之负伤在身,皇帝心中有愧,大大奖赏季府,褒赞季太史教子有方,又特拨了太医院御医为他整治伤腿。
涟娘一一将这些事情向孟闻缇转述,孟闻缇听后只是慵懒地掀掀眼皮,随后便起身出了自己的寝殿。
涟娘一路小跑跟随,不由奇怪道:“郡主这是要去哪?”
孟闻缇直奔着皇帝书房的方向去,头也不抬:“自然是去请罪。”
那日季眠被困,她于书房前、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亮剑威胁杜曜云,已经是十分不敬了。不过当时情况特殊,皇帝也未曾追究,可她思来想去仍然觉得不妥,还是老老实实自觉地负荆请罪为好。
皇帝果然在书房批奏折,听见有人传报怀宁郡主求见也是一愣,犹豫片刻后便准她进书房了。
书房内没有旁人,除了皇帝之外,只有在一旁安静研墨的沁夫人。
与那日惊慌失措的模样不同,此时沁夫人身着一身月白留仙裙,略施粉黛却仪态万千,她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便能夺去他人的目光。
沁夫人见孟闻缇走进来,手中研墨的动作一顿,她乖巧地放下墨块,福礼便要离去,却被皇帝叫住:“无妨。怀宁不是外人。”
沁夫人惴惴不安地望了一眼孟闻缇,依言喏下,重新走回到皇帝身侧。
孟闻缇收回眼神,一来便屈膝行了一个大礼:“怀宁有罪,但请陛下轻罚。”
皇帝闻言,忍俊不禁。
哪有人一来认罪便求人家轻轻责罚的。
他装作不知其意,故意问道:“你又干了什么?”
孟闻缇起身朗声,好一个义正辞严:“怀宁御前失仪,手持利器枉顾圣颜,实在是不该。可怀宁当时心急如焚,一心只想尽快寻到季郎君,还望陛下恕罪。”
“挂心季郎君?”
“是,怀宁一直把他当作亲弟弟一般看待。”孟闻缇脸色都没变过。
皇帝忍着笑,朝沁夫人使了一个眼色,沁夫人心领神会,上前去扶起孟闻缇,柔声道:“郡主快快请起。季公子救了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