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走了。
离开之前,他抚平奥利斯特眉间的褶皱,浅色眼睛认真地注视着这个差点为他放弃一切的金发男人,他说:“请你等我。”
塞西尔很少这样说话。
奥利斯特在军部特设看守所里,回想着那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嘴唇红肿、指尖颤抖的人,心里竟然还挺踏实。
塞西尔大多数时候都显得很闲散,懒懒地倚在讲桌边,言辞犀利,却漫不经心。大概高等教育的内容在他眼里太小儿科了吧。
他可把联邦吓坏了。
联邦对公民的监控本该无孔不入,每个新生儿出生后植入的生化芯片,绑定了私人终端,也绑定了一个终身制的发信器。
庞大的信息流交汇在政府的大型服务器里,由数个光脑合作监控。
除此之外,人流量密集的场所及社会服务设施都会搭载配套的人工智能系统,捕捉生物体热信号,识别面部信息、步伐特征,自动分析安全策略。
联邦的和平建立在对人性的极度悲观之上。
可是这一切手段都没有拦住一个平凡的军校讲师。没有人知道这个发育迟缓的究竟还隐藏了多少秘密,他带着男朋友偷渡进来的装备,走出了「塔」的地牢房间,然后人间蒸发——哪怕是个鬼也应该有电磁波记录,他却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
一个巨大的安全漏洞。
这次“幽灵”事件立刻被联邦政府严格保密,经核查,涉案人员包括联邦少校奥利斯特·潘卡瑞斯、中尉佩迪·福斯特和中尉米尔本·奥森,全部被秘密关押。与此同时,军部系统里也出现了一条高保密级的任务,用以掩盖三人的去向。
就连还没来得及掺和进来的罗亚尔,都因为与嫌疑人交往过密,委委屈屈地接受了停职查看,在军部宿舍里悲天悯人。
棕发壮汉叼着根吸管瘫在宿舍沙发上,一边喝料理机合成的混合蔬果汁,一边漫无目的地刷着终端。
?
别再惦记劫狱的事情了。]
罗亚尔悻悻地关掉了“越狱题材电影推荐”页面,回复:你监控我浏览记录]
联邦监控了你的浏览记录,如果我没有设置过滤条件,你已经去看守所和奥利共患难了。]
罗亚尔:那也比这样强]
对方没有回复,似乎是听腻了他的抱怨,没兴趣安慰。罗亚尔十分善解人意地主动发消息:你那边进展怎么样?]
顺利。]
罗亚尔喝了一大口饮料,还没来得及再回复,终端屏幕,浏览界面上,就无声无息地浮出一行字:再等等。]
然后这行字消失了。
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不能主动联系对方,聊天也没有任何痕迹,如果不是罗亚尔确定自己Jing神状态良好,几乎要以为这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奥利斯特的神奇男朋友,来无影去无踪,联邦查了一个月,连根毛都没查出来,丝毫不知道这个危险人物每隔几天就跟另一个监控对象报平安,说几句没什么意义的话,仿佛只是互相刷一下存在感。
实际上罗亚尔也并不知道费舍在做什么,他只知道一切顺利,他还得等等。
难道要等到奥利斯特的标记因为长期没有信息素交互而逐渐虚弱,以至于大剂量的抑制剂有可能消除标记的时候?
棕发男人撇撇嘴,心说那还不得等个五年八年的,到时候米尔本的女儿都该上初中了。
罗亚尔不是一个擅长等待的人,三个好友的处境不明已经足够令他心焦,联邦更是牢牢掌控着他的动向,这种时刻被人窥探的感觉尤其令他难以忍受。好在塞西尔也并没有让他等太久,比广告弹窗还令人防不胜防的神秘信息,终于给了他下一步行动的讯号。?
在此之前,入狱三人组并没有受到过多的刁难,连审问的过程都简单到离谱。
塞西尔留下的局面颇具说服力,奥利斯特扮演了被心机利用的痴情年轻人,惨兮兮地被初恋情人吃干抹净丢在了地牢里,还牵连了两个好友。
光脑将他们判定为次级受害人,仅仅启动了基础的真理问讯程序。结果三人的脑波和生理体征均在稳定阈值内,确定对“幽灵”的身份没有深层了解,无法提供有效情报。
塞西尔太神秘了,他们根本没有撒谎的必要,干脆老老实实地把事情讲清楚。
醉酒后的偶遇、课堂上的重逢、突如其来的困境、恰到好处的救援一切都显得刻意起来。
问讯结束后,人工智能甚至自动给奥利斯特预定了心理疏导课程。
受害人奥利斯特·潘卡瑞斯先生,在虚拟聊天伙伴约翰无微不至的照料下,度过了一段微妙的监禁时光。
直到这天晚上,金发男人穿着看守所提供的灰色连体服,倚在床边无所事事地翻着书——一本非常古老的小说《肖申克的救赎》。
在这里,星网是没有的,但是联邦非常人性化的提供了一些线下休闲工具,影视产品、电子书籍和单机游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