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要丢下他了吗?
手掌按上胸口,里面好痛啊,好像有人在拿着一把小刀在不停地切割,真的好痛啊。
张信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的住处的,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坐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手里正拿着刻刀在雕琢着新的小雕像。
长条状的木头正渐渐变成一个负手而立的男子形象,高冠博带、袍袖翩然。
张信定定地望着手中的雕像,目光死死锁在那已经很是清晰的俊美面容上。
他总是习惯于最先将老师的面容雕刻出来,然后才去雕琢其它部位,因为这样,让他有一种好似在一寸寸抚摸着老师的感觉,这让他觉得平静而幸福。
但是今天,他望着手中雕像的脸,不知为何,他今天雕出来的是老师一脸嫌弃看着他时的样子。
这样的表情他见过不少次,但那时他感受到的是老师的鲜活,以及对他的宠爱,因为他总是一边嫌弃着他,一边为他做这做那,解决掉很多是他故意才弄出来的麻烦。
那时的他很开心,也很幸福。
可是现在,看着那一脸的嫌弃,他忽然很是难过。
也许,老师是真的在嫌弃他,否则不会不要他,想离开他。
这样的认知让他刚刚才平复的心绪再次纠结成一团。
胸口又隐隐痛了起来,一种陌生的情绪从心底冒了起来,他的眸光变得冷冽,嘴角的线条向下弯起,使得他看上去多出了许多狠戾之色。
刻刀停顿片刻,再次动起来的时候,原本负手而立的人像渐渐改变了站立的姿势,单手负后变成了双手都背在了身后,紧靠在一起的两只手腕上还多出了一条缠绕了三四圈的绳索样的东西。
林依依赶去建成候府的时候,不仅吕释之在,就连吕泽也在,这兄弟两正在和东园公四兄弟在商量事情,听到赤松子到访,早知他与四公师兄弟的关系,自然不会不见,连忙让人将她请了进来。
林依依看了看案几上摆放的乱七八糟的竹简,还有吕释之脸上的焦燥之色,心知他们应该是正在商量着大事。
她对朝堂上的事情不感兴趣,现在唯一关心的,便是如何能够确保刘盈的太子之位,所以在微微一怔之后,她便露出歉然之色,道是自己冒昧来访,恐怕有所打扰,让他们先忙正事儿,自己改日再来看望几位师兄。
“不用。我们正在商量太子的事。”东园公却是摆了摆手,微笑着留下了她。
他们之所以会同意出山来辅佐太子,还不是因为小师妹的一封书信?
虽不知道原因,但他们知道事关太子,小师妹肯定也是关心的,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果然,一听事关太子,林依依就不打算走了,她看了看吕家兄弟。
吕泽还保持着镇定,见她望来,微微点了点头,吕释之却没他兄长那么沉稳,此时很明显带着几分焦燥,林依依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坐着商量事情,反而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除了她刚进来时不怎么耐烦地打了个招呼外,便又去那堆竹简中翻腾了一番,似乎没能找到让他高兴的内容,他愤愤不平地抖了抖袖子站在一边生闷气。
林依依微微皱了皱眉,走过去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太子殿下有麻烦?”
吕泽叹息一声道:“淮南王黥布反了,陛下偏偏又在这个时候病了,昨日宫里传出消息来,他想让太子殿下带兵去平叛。”
林依依一愣,这几天张良一直在装病,根本就没去上过朝,自然也不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儿,不过想想,太子刘盈现在才只有十三岁吧?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真的能够担负起如此重要的职责吗?
平叛可不是出游,那是打仗,是要死不知多少人的。
林依依觉得皇帝的心是真的大,她甚至有些怀疑会不会皇帝就是故意让太子去战场上送死,好给他喜欢的儿子如意腾位子。
想到这里,她向着东园公几人看了过去,问道:“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东园公摇了摇头,道:“陛下如何想的,我们也不知道,只能是猜测罢了。也许他真的只是因为自己病重,才会想着太子代他亲征,也许还有其它一些想法,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站在太子的立场来思考问题。”
绮里季点头道:“大师兄说的对,我们几个之所以来,就是为了保全太子,太子若接受了这个命令带兵去平叛,事态就危险了。”
吕释之听了这话右手握拳重重在左手掌心捶了一下道:“对啊,黥布是什么人?那可是跟着皇上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仗的狠人,太子却是从来就没带过兵打过仗,怎么可能打得过黥布?皇上是不是故意的,想让太子死在战场上。”
很好,发现一个跟自己所思所想一样的,林依依看了他一眼心里这么想着。
东园公却摇了摇头道:“这倒未必。太子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骨rou,就算他想改立三皇子,也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