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也不是有多少柔情和耐心的人,事实上在此之前,从未有过他来主动找她的情况。
因为不用他来找,只要有机会,时羽就会主动去缠着他。
他只问:“你到底在闹什么?”
时羽比他更奇怪:“我闹什么了吗?”
云遂蹙眉:“你当真要我纳妾?”
时羽被说笑了:“尊上这话说的,我也不过只是个‘夫人’,且出身差,修为低,比之常冯二人差了不知多少,岂敢以正室自居?”
“在云澜宗,可是有人与你说了什么?”
“你以为呢?”
“阿羽,好好说话!”
时羽一阵烦躁,这狗男人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平日里不是想要他多说一个字都要自己在边上絮絮叨叨半天,撒娇痴缠半天才能磨得他老人家开金口吗?
今天怎么这话变得这样不值钱了?
说什么?说您老人家家中上至千岁老人下到五岁小童,有一个算一个都瞧不起我吗?这种话还需要问吗?您没有眼睛不会看吗?您师尊当您的面明明白白地说我配不上你,您是猪的脑袋还是鱼的记忆?是听不懂还是记不住?
时羽发现自己不会怨他也不会恨他了,但对于他的狗态度还是会生气,这大约是生而为人,面对一个狗男人时都会有的义愤填膺。
但时羽好歹还记得面前这人是仙首,她没有资格跟他吵,也不能说他师门和下属的坏话,疏不间亲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而且她也不想真闹得不可收拾,因为她如今还没打算和离。嫁给云遂,她招惹了太多仇恨,若在此时和离,她尚无足够的能力,随便常冯哪边派几个修士去时家折腾,或是那些嫉妒她的人跳出来搞几件事,她就难以应对。
于是她只能忍了忍气道:“多娶几个不好吗?省得她们总惦记你,哭哭啼啼黯然神伤的,多叫人心疼啊。我知道仙首大人你根本不在乎那些制衡不制衡,要是觉得坏了平衡,你把谷音宗的女修也娶一个来就是了。到时三大宗都有人在你后宫,绝对一个比一个听你的话。”
想到那场面,时羽似乎觉得有些好笑,还有些期待,“况且你在云澜宗已经许下了提亲的话,你是仙首,岂可出尔反尔?”
她这般Yin阳怪气,叫云遂十分陌生,怒气上涌,但还忍着:“我们大婚不过两月,我这时纳新人,你可知外人会如何说你?”
时羽心中更是好笑,为从前的自己觉得好笑。
原来你也知道外人会非议,我还当你是天上谪仙,不食人间烟火,所以对这一切都无知无觉呢。可你既然知道旁人非议有如兵刀,前世你可曾为我出头过一次?
如果不是你娶了我却对我不上心,好像对待一只宠物,高兴了逗一逗,不高兴了就丢在一旁许多天不理会,神宫上下,乃至于外头的人,又岂敢轻慢我,敷衍我?
明明放任了十年,此时却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真是可笑。
“不曾想,仙首大人还会在意旁人的言语?”依旧是Yin阳怪气的。
云遂抿着唇,下颚紧紧绷着,显得那线条也冷硬锋利起来,流露出几分叫人畏惧的气势来。
藏书楼里一时都冷了好几分,桌面上被窗外的风吹动的书页都凝滞住了。
时羽看着那桌上的书,心里只想着这人到底什么时候走,真是耽误时间。
云遂也看着那书,脑子里突然就想打通了什么:“你看这书不是为我?”
时羽一脸莫名:“自然不是。”
“你可知丹阳一地几乎一夜之间出现大量鬼丘。”
时羽张了张嘴,惊讶得真情实感:“竟有此事?”
云遂:“……”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拂袖便走。
时羽没去管他,只皱着眉思考,一夜之间出现大量鬼丘?这事确实古怪至极,会不会和自己有关?
云遂沉着脸回到他居住的钟霭宫,此宫以山为名,是神宫的主宫和核心,坐落在在中轴线上,占地极广,历代仙首起居、议事皆是在此。
——即便成婚了,云遂也没有换居所,从栖云宫到钟霭宫,中间有不短的距离,间隔着大量的建筑群,而作为议事所在和整个神宫的权势象征,守卫更是无比森严,所以云遂不去栖云宫的话,时羽几乎是不能去找他的。
但无论从前,还是当下怒气之下的云遂,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回到钟霭宫,就被禀报宪台左司求见,商量以何种礼节下聘提亲,婚事又该如何Cao办。
云遂冷冷看着下面这位自己提拔上来的左司:“你倒是积极。”
宪台左司听这语气,心想怎么像是自己逼他娶亲一样?谁想干这差事啊,一人独掌宪台不香吗?
她自然而然地推锅,倒也不是推锅,而是陈述事实。
“夫人亲自去了一趟宪台吩咐的,属下想着,尊上应当是很看重此事。”
云遂的肺里像是被人塞了两团棉花,还是浸饱了水的那种,每吸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