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黜州的途中,经过一个茶水铺,赶路的三人便停下歇歇脚。
店家热情地应了声,没多久就端上来三碗热腾腾的茶水。两个将士搓了把手,赶紧端起尝了口。一口暖茶入喉,霎时间驱散了这一路的疲惫,身子也跟着暖和起来。
“官爷,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趟了吧?你们真是辛苦。不知道这回又是犯了什么事儿?”
这会儿,茶水铺子的客人就这三人,店家也清闲无事,便待在旁边同他们攀谈起来。说话间,他还扫了眼这次被押送的囚犯。那人长得干瘦如柴,浑身布满鞭痕,破烂的囚服混着血渍和雪水,污浊不堪地黏在身上,最要命的还是他那张刻着烙印的脸,让人看着直犯怵,店家才看一眼就嫌弃地挪开视线。
其中一个将士哼了声:“惹了不该惹的人,没丢了小命算他运气不错。”
宋意端着茶碗的手一顿,低下头,恨得几乎咬碎了牙。他充了血的双眼紧紧瞪着碗里漂浮的茶叶,怒火似是要喷涌而出。
“等到了黜州那鬼地方,还有他好受的。行了,别那么多废话,我们吃完还要早点赶路,看样子过会儿还有场大雪。”另一个将士不耐烦地结束对话。
店家讪笑一声,只好灰溜溜地退下。
于是,三人歇息没多久,又重新赶起了路。
正如那将士所说,看样子今日有场大雪将临,天色Yin沉沉一片,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路上也没见上几个行人。三人加快了步伐,盼着能在天黑前或者大雪来临前找个落脚地。
忽然挂起一阵寒风,凛冽如刀子,刺得人脸颊生疼,两个将士低声咒骂了一通。这边他们还未骂得解气,那边就看见前方有几个黑影晃动。
二人相视一眼,立即抽刀戒备。
待近一些,他们才看清,那几个黑影其实是五个黑衣人。那些黑衣人手持长刀,在寒风中正向他们冲来。
大雪还未降临,在这片荒芜之地上,倒是浓重的血腥气混杂在冷风中,先行而至。
***
自始至终,顾容卿笔尖未辍,边听林鸿讲着宋意被救走之事,边专心勾勒着手中的画。林鸿讲完后,瞅了眼那副画,又瞟了下被顾容卿冷落在一旁的书,满脸震惊。
这么多年来,像今日这样,顾相一整日都没碰过书的,林鸿还是头回见。若非亲眼所见,他决计不会相信世上还有这等离奇事。
“顾,顾相,这次劫宋意的人,与给他买官位的那个会不会是同一人?”
“能花这么大手笔将他送上那个位置,如今出手救个人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顾容卿漫不经心道,“你只管派人盯着,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跟本相作对。”
“是。”
又过了半晌,顾容卿才终于放下笔,仔细端详着手中那幅画,看样子像是极为满意。他扬了扬嘴角,然后唤林鸿凑近:“本相的画好看,还是本人好看?”
林鸿认真瞧了几眼,便不假思索道:“本人比较好看。”
“那倒是,画哪有本人的半分灵气。”
这么一比较后,顾容卿顿时也没觉得那么满意了。他将画又放回桌上,像是忘记了这是出自自己的手,对着它就是一顿摇头兴叹。
“夫人呢?还没回来?”
“夫人今日去了安太妃的院子,听说现在两人正在下棋。”
言溪还会下棋?
顾容卿挑了挑眉,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将画收好后,整整衣裳,然后背着手大步流星地走出。
他很快就走到曲章院,穿过长廊后,就看见了那下棋的二人。此时,言溪正紧盯着棋局,指尖捻着颗黑子,蹙眉沉思,神色庄重,像是陷入了难境。
顾容卿本以为,言溪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而今看来,倒是自己见识短浅,冤枉了人。他自责几句后,正要走进去瞧瞧到底是什么难住了言溪,这时,夏之安犹犹豫豫开了口。
“夫人,这棋还下吗?若是下的话,那我们不如先将棋子收回?这棋局是我照着棋谱摆出来的,至今未能破解,也没什么好看的。”
“嗯?原来这还有用处的?”言溪立马将手中棋子又放回棋局上的原位置,冲夏之安摆摆手,“既然这样,那咱们还是别破坏它了吧,免得待会儿你还得重新摆,那多麻烦。反正我也不会下棋。”
“那可不行!”
突然门外有人接过话题,二人同时看过去,只见顾容卿憋着笑走进,瞧了瞧棋盘后,在言溪旁边坐下。
“夫人难得对下棋感兴趣,可不能就这样扫了兴,是不是?”顾容卿笑着摸了摸言溪的头,然后捻起一颗棋子落到棋盘上。
夏之安由那颗棋子纵观起整个棋局,突地恍然大悟,立马持白子落下,与黑子正面交锋起来。
言溪看不懂棋局,只看到这二人一来二往地落子,约摸过了一柱香才终于停下。夏之安赞赏出声:“我苦思两日的棋局竟被你一眼就看穿,顾相棋艺果然Jing湛。”
“太妃过奖,不过是旁观者清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