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是去领赏,两个稳婆松了口气,连连鞠躬道谢后离开。
随着脚步声走远,李员外才感觉自己僵硬的手心满是汗水,他抱着怀里的孩子,推门走入了内室,室内仍旧弥漫着浓郁地香味,而香气的源头就是他手中的婴孩。越是往里走,李员外越是步履沉重,走到床前,望着因为生产累到晕过去的妻子,李员外颤抖地手摸了摸她的发。虽然距离成帝颁布的“寻人诏书”已经过去了3年,但各城却被越来越紧张的氛围所笼罩,不论老人婴孩,只要是女性,都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查,一旦有疑似身怀异香者,就会以“配合审查”为由,强行带走。如果县衙审查没有通过,还可以运气好被送回来。如果县衙审查通过了,那么家人就再也无法知道女子的半点音信,从此佳人无踪迹可觅。
李员外知道,孩子身上出现地这个异香,不论是不是皇帝要找的人,恐怕都会被“宁错杀三千,不放过一个”的县衙官员们给呈送到皇宫里,此一去,便是凶多吉少。
怀里的孩子咿呀叫着,慢慢眯开眼睛,好奇地望着这个怀抱着她的人,李员外的眼泪控制不住,大滴地泪水滴落孩子粉嫩的脸颊。可是,这个孩子是自己与妻子努力了十年,才有的第一个孩子。是原本被大夫诊断不能怀孕的妻子,得到菩萨垂怜才得到的来之不易地孩子,如何舍得让她刚刚来到人世间,便送入虎口呢?
望着襁褓中的孩子,李员外感到心被一把利刃反复磨砺,痛得心肺俱裂....
待李夫人悠悠转醒,第一眼见到的便是相公疲惫而苍白地脸。她撑起酸痛得像散了架的身体,体贴地夫君马上把她扶起来,给她的腰上垫上了枕头。待她疲累的身体好不容易坐稳后,相公粗糙地大手托住她放在腹部的柔荑上,不知为何,相公地手比她这个刚生完孩子的虚弱女人还要冰凉。
“孩子呢?给我抱抱。”李夫人张望着。
李员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握着夫人的手紧了紧,关节绷得紧白。
李夫人察觉出异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虚弱地问道:“相公,孩子呢?孩子去哪了?”
李员外松开了紧抿着的唇,无声地张了张嘴,随后似不忍般,转过头不敢直视发妻的眼睛,涩然道:“孩子...没了。”
没了?!李夫人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声音突然尖锐地:“没了?没了什么意思?什么叫没了!你说啊!”
旁边的管家李达一脸忧伤地:“夫人,孩子.....是死胎。你不要过于难过,身体要紧。以后还会有有缘分的小姐、少爷的。”
从听到“死胎”这两个字开始,李夫人就再也听不见别的话,她疯狂地摇着头:“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我明明听见它的哭声了,稳婆说是个女孩,怎么可能没了呢?你骗我对不对!不可能没了!不可能!”李夫人情绪越来越激动,状若癫狂,说着就要起身。
“我要去找我的孩子!孩子在哪里?孩子在哪里!”李员外的手被李夫人抓出道道血痕。
李员外试图抱住李夫人,李夫人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李员外竟一时差点抱不住她:“婉如,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我们还会有的!我们和这个孩子没有缘分,就让她好好去吧。”
“不!!!”李夫人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口中不断地喃喃自语,念叨着孩子。李员外无助地抱着妻子,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这一晚上,如果从喜事变成悲事,饶是他,也坚持不住了。
门外突然传来声响,一个小厮小心地禀报:“老爷,县衙府来人了。”
终于来了。
李员外起身整了整衣服,用双手抹了把脸。“李达,你照顾好夫人。”
李达恭敬地低头:“是,老爷。”
来到前厅,县太爷在屋里正捧着个茶杯,抖着腿细细地品着,他的右手边坐着一个唇上有两撇小胡子、身穿蓝色滚边道袍的人,双目微闭,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寻香衙差。旁边站着两位妇女头垂得低低的,一位穿着蓝色碎花底的粗布衣,年龄略长,一位穿着红色大花衣裳,年纪略小,皆是绑着一摞大髻垂于脑后,正是今晚刚刚替李夫人接生的两个稳婆。如果不是门外站了一列官兵,会让人以为这个苏州城的父母官只是大晚上来喝茶叙旧的。
李员外心下了然,提腿走了进过来,作了个揖:“王大人,衙差大人,不知贵客到访,有失远迎,还望包涵。”
王大人起身:“李员外客气了。这么晚叨扰,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就不绕弯子了,听说贵府今日喜得一千金,本官作为苏州城的父母官特来贺喜,能否把令千金带出来,让本官看看?”
语气是客客气气的,可神情和行为却没有丝毫客气的颜色。
李员外露出疲累的神色,紧蹙眉头:“实不相瞒,今日孩子诞下不久,就...断了气。”
一旁始终死死低垂着头的蓝衣稳婆突然抬起头,慌张道:“不可能!娃娃生出来时明明好好的,怎么可能说断气就断气?你在扯谎!”
李员外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