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说笑的三人亦是读书人,是考学当了秀才的同窗,比王有才年轻个四五岁,不在同一先生门下,却知道扬州有个家中有一位贞洁烈妇的同乡童生叫做王有才,只不过如今,光是跟王有才是同乡,便叫这三位秀才深觉耻辱。
其中穿着青色乌纱的秀才冷笑了一声,站起来道:“王有才,少在这里跟咱们大家伙摆谱,你们家干的什么好事儿现扬州城哪一位不清清楚楚?!”
“你在说什么?!”王有才紧张了一瞬,表情极为不自在,可又不相信自己家里的事情被外人知晓,便梗着脖子道,“休要口血喷人!我王有才做了什么?!”
“你自己摸着你的良心,问问在场的诸位,刚才都听了个什么,好一场旷古奇冤!竟是叫你家做出来了,你也陪当童生!”青衣秀才是性情中人,说话到伤心处,竟是双目含泪,骂道,“你家为了让你考童生的时候,得考官高看一眼,竟是想出让家中守寡十年的事情,这还不算,明明相看了人家,人家媒婆都愿意作证,偏偏又瞧见牌坊下来了,不当场回绝,硬是又拆散了人家情投意合的人物,最后害得你家大姐上吊自尽,把污名全栽赃给顾四爷,真真小人行径!禽兽之举!”
王有才愣住,张了张嘴吧,脱口而出:“你、你咋知道?”
青衣秀才立马狠狠拍了拍桌子对周围看官道:“看!原本还怕是说书的瞎编故事,结果你们看,他自个儿都承认了!”
王有才登时大汗淋漓,看了看四周全是笑话自己的人,又发现自己的同窗似乎都颇有兴趣地去问发生了什么,根本不敢再待在这里,狠狠跺了跺脚,急急忙忙拿着袖子遮住脸,便灰溜溜地回家去。
王有才如过街老鼠一般躲回了家,一回去,便直奔老爷子的房里,大哭大喊:“爹!你干的好事!全都知道了!全都知道了啊。”
闭目养神听大丫头唱小曲的王老爷子正悠哉游哉的拍着自己的大腿,跟着拍子一起唱,心情绝好,谁料他那老儿子刚出去就又不知为何折了回来,口里说着乱七八糟的话,连忙直起身子来,好声好气地道:“怎么了?不是出去前还好好的吗?”
王有才一把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摔在地上,骂道:“外头那群疯子不知道从哪儿晓得我门的事情了,我、我哪里还有脸出门啊?!这都赖你!”
王老爷子一脸困惑,从老儿子这里听不出个什么东西来,便先安慰了一番,随后让自家的管家出门打听打听。
老管家匆匆出门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满脸通红的回来,跟焦急的老爷子说:“回老爷的话,外头的确是传开了,据说是从上午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全城的说书的,都在说咱们家大姑娘跟顾四爷的事情,说是、说是……”
老管家欲言又止。
王老爷子心跳都重了几分,呼吸都下意识凝住,着急道:“你说啊!”
老管家低下头,说:“说咱们府为了牌坊逼死了大姑娘,拆散了有情人。”
“放屁!”王老爷子激动地破口大骂,“谁许他们说的?!那些说书的怎么能乱说?!”
老管家苦笑着继续道:“也不是乱说,那些说书的都说有二姑娘作证,还说是从二姑娘那边听的信儿,二姑娘还带走了当年大姑娘的丫鬟,人证都在二小姐的手里。”
“她怎么敢!!!”王老爷子捂着心口,发火道,“去把那孽畜叫回来!还有,那人证是我的妾室,如何能随随便便的带走?!她的卖身契我可还没有撕了!把她也抓回来。”
老管家是那人证丫头的养父,闻言,并不愿意这样做,只垂眸苦劝道:“老爷,算了吧,事已至此,想必是将军府跟二姑娘达成了共识,要挽回将军府的名声,澄清事实。”
“他们澄清事实就能随随便便把我们王家踩在脚底吗?!我要告他们!” 王老爷子大骂道,“我早看出来那天将军府的人过来不安好心,原来是伙同那不要脸的老二把我身边的妾给拐跑!看我不把她抓回来,打死了事!”
老管家闻言忍不住跪下给王老爷子磕头道:“老爷恕罪,我那闺女,卖身契昨日就被二小姐拿走了,老爷你当时纳我闺女的时候,并未声张,也没有报官改籍,所以二小姐如果已经去官府拿着卖身契改了我闺女的贱籍,她便是良民,也未婚配,老爷不能随便打杀,否则那是杀人,要偿命的……”
王老爷子闻言胸口上下起伏了好几下,差点儿一口气没有上来就这么撅过去,手指着跪着的老管家,一字一句问道:“你、是你把卖身契给的二小姐?”
老管家供认不讳。
昨日便给了,虽不知道二小姐拿着干什么,但老管家并不在乎自己这番偷窃主家东西的作为会为自己带来什么,她只知道他的养女愿意为了大小姐豁出去,那么他便也豁出去。
“好大的胆子!你们这群背信弃义的贱仆,全部送官,送官流放!”王老爷子大喊。
另一边,正乖乖坐在花园里跟阿妄一块儿排排坐被画下来的顾珠小朋友刚好跟阿妄聊起此事。
“这么说来,你是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