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木大棍,七十下。已经不像家法教训,而是酷刑。
这数目重到能把人打成两截,也能如萧庭这般在技巧控制之下,棍伤全痛在rou里不伤骨头。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屁股和大腿被坚硬实心的棍子不断痛击,皮下的rou都被一寸寸碾碎,滋味可想而知,也就挨的人是严栝,体格和忍耐力都不一般才勉强熬下来。
他趴伏着喘息,后身的tun腿无一处破皮,却已经肿胀到极致,乌紫的皮rou十分骇人,让他整个屁股和大腿都突突得疼。沉闷的棍子虽然停了,疼痛却连绵不绝,反倒因为有时间去回味而更加鲜明。
他心里不明白庭哥为什么要这么打他。
是因为自己刚才的出言顶撞和扰乱祠堂吗?
不会。庭哥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下狠手。
这听起来很大逆不道,但萧庭早教给他道理,人比规矩重要。虽然让他把规矩一一都学了,却很少因为那些上下尊卑而罚他。
严栝在外人面前横行无忌,不怕得罪人,除了性格使然,还有大半是萧庭惯出来的。不然按照他唯萧庭命是从的性格,要是有意打磨,他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
小五这件事上他觉得自己没错……即便有错,也没严重到需要这样打的程度吧!而且还被逼得在人前趴了架子,面子也丢了个干净。
严栝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虽然他的屁股没什么金贵的,也不是让人知道挨了cao就不是男人了。
虽然面上还是挂不住,但旁人心里怎么想的他也不太在意,也不为自己和庭哥的关系明晃晃曝光而丢脸。
他是心里更堵得慌。
明知道会挨打,但心里相信萧庭会护着他,不会让他丢人。
如果预料到这一遭,怎么也能找到机会挽回一点颜面。
结果自己像个笑话一样,毫无尊严地摊开了任人观看评说。
比起其他人的恶意,他更害怕的是萧庭的冷漠。
他不想怨庭哥,只是心里有一丝难过……也许是自己太想当然了。又觉得自己真不要脸。
不知道是因为当众挨打心里变得脆弱,还是因为内心的软弱让挨的打更疼了。
看到萧庭停手,一边候着的执行人上前。黄德丙给严栝把束缚解开,抓住脚腕时发现他正在发抖。
又近距离看到了严栝的伤,两个乌青的屁股蛋凄惨不已。他心脏狂跳,简直想要鼓掌,用力控制才没笑出来。
他本来就对严栝近几年爬得这么快心生嫉妒,刚才还在祠堂门口发生了口角,心里不忿,巴不得他被打烂屁股。最好直接让萧庭厌烦了,看没了庇护他还怎么横。
严栝双臂无力地滑落到地上,颤抖着合了腿遮羞,身体伏在刑架上一动不动。
萧庭拿棍子敲了一下地面:“装,再装!滚下来!”
他连一点休息时间也不给,就要再次发作。
严栝被绑了许久,手臂一时没力气,下半身更使不上力,在原地挣扎了一下,胸膛只抬起来一寸。
萧庭一棍子杵在他腰上,毫不客气:“起来!”
“啊!”严栝叫出声来,蓦地眼眶一热,感觉有泪要淌下来,连忙一低头埋在臂弯里把眼睛擦干了。
挨打挨到哭的时候有吗?小时候是有的,他爹心情不好时就胡乱发泄抽他,为数不多的威风全都摆给儿子看了。严栝觉得他根本就是讨厌自己,把他视为自己失败人生的代表,所以最后被当成个物件卖了的时候没有太多意外。但眼泪还是有的,说不上是不是因为心里总还留有一点念想,一点说不出口的期待,所以最后收场时也格外可笑。
后来走了这条道跟了萧庭,虽然挨的打重了百倍,却几乎没有因为疼痛而掉泪的时候。他知道,庭哥打他大多数情况是在教他。少数情况下是因为他想。
虽然听起来和以前差不多,但严栝觉得还是不同的。起码他自己喜欢。
他本身很瞧不上那些挨几棍子就眼泪鼻涕齐流的人,多大点事啊,也不嫌丢人。
但现在自己却失控了。
他想,原来以前是没疼到那份上。
不只会疼在身上,还有心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就是很想哭,很想不管不顾地嚎出来。看庭哥是不是还要打,是不是会狠心到底。
这时,黄德丙上前说道:“帮主,既然严栝自己起不来,不如用拖的吧,免得耽误了用刑的时间。”说着就要伸手去碰严栝趴着的腰tun。
他想帮忙是假,借此羞辱严栝才是真。不忘提醒一下严栝还欠着不少刑杖。
面前突然横下一物,把他与严栝赤裸的身体隔开。他顺着棍子望过去,萧庭偏头说:“出去。”
萧庭眼里并没有他的倒影,投射过来的眼神不像看一个人。像虫子,或者其他什么一碾即碎的东西。
黄德丙如坠冰窟,缩回了手,知道是萧庭最后的警告,好像下一秒棍子就会抽过来把他的手敲碎。他被人带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