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缺一把剑了。
她本想随便挑把趁手的灵剑,但一想到月华剑又作罢了。月华剑最是粘人难哄,回头要是让它知道自己还用了别的灵剑,它得闹许久的脾气。
还是削一把木剑凑活凑活吧。
商晚取了一截灰白的沉水木,照着月华剑的外观削了起来。为了尽量让木剑的重量与月华剑相似,她不得不把剑身变宽,剑柄也随之改动了几处。
她掂量了几下,虽然手感仍旧不太好,但勉强还行。
接下来,商晚盘腿而坐,闭上眼,在心中轻唤了一声“万象塔”。
万象塔很快就给了她回应,塔中的灵力漾起波纹,许多塔内的修士都在一瞬之间感受到了无比舒适的力量在经脉中游走,这是神器的馈赠。
商晚的神识与万象塔顺利地连通了,她于塔顶向下看,一眼便望到了被镇压在万象塔之下的怨灵。
它们挣扎嘶吼着,但是一串串白色的符文像锁链一般将它们牢牢地束缚住了。
入耳的皆是无力的吼叫。
这里的怨灵为当年死在万象塔的魂魄所化,轮回司的人尚未找到渡化他们的办法,商晚便借由神器之力将他们禁锢在此处。
这些魂灵生前的手上到底是沾了一个人的血还是沾了千百人的血,她是无从知晓的,总归都被她杀了。
它们的怨气该是对着她的。
有一次行踪不定的了无大师路过西宁城,见着她时,也只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商晚依旧面无表情,神识慢慢从万象塔中抽离出来。
看来她和薛晨互换修为一事并没有对符文的力量产生影响。
既然如此就省去了一事,轮回司的人没必要过来压场子,她只要继续守在这里便可以。
反正以往的千百年里,她也是如此待在万象塔的,一人一剑,仿佛永恒不变。
商晚踏出第十层,在这里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第九层的一切。穿过热闹鼎沸的人群,她一眼就可以看见场上那个衣物脏乱的年轻剑修,他和最后一个对手激战正酣。
原来如今也出了这样的人物。
宽袖中有了一丝灵力波动,是那枚白色鱼符。
商晚的灵力从指尖逸出,她于欢呼雀跃的人声中听见一声轻笑,那人声色如石上清泉,又如晚间松涛。
“商晚,我是时尽。”
“你在万象塔?我来寻你。”
……
西宁城这几日迎来了许多修士,他们之中十个有九个都是前来一睹钟奕之风采的。
街道上人流如织,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景象仿佛是许久之前的事,至少商晚早已记不太清了。
她坐在窗边,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白色的传音鱼符,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坛苦杏酒外加一小碟撒着辣椒粉的萝卜条。
嘴里的淡淡苦涩味仍未散去,商晚的眉头略略蹙起。
突然冒出来的男子是谁,她思忖了许久也没有答案。但是念出“时尽”这两个字时,自己那种放松自然的状态又着实不对头。
本以为失去的记忆并不太重要,没想到忘却的几百年里她竟结交了新朋友,而且似乎很是熟悉。
她一时不知如何回信,鲜少冒出的无措感带来了苦恼。
若是衡华知道自己忘了他,他会怎样?估计会做出一副又惊讶又哀怨的表情,然后一字一句地控诉她。至于叶绫,如果南辰不拦着的话,她可能会亲自带着一批医修过来……
这两人都不会生气。
偏偏商晚此时却担心尚未谋面的那人生气,这是连苦杏酒都压不下去的涩意。
还是见面再直说吧。
商晚坐了一天,酒ye见底,萝卜条也不知添了多少次,但白色鱼符一直没有再次亮起。
走出店门,微凉的晚风将本就不多的醉意吹得一干二净,她带着一柄木剑在人流中随意游走。
忽有人触肩,商晚似有所觉,侧头只见得小片黑色衣角,她抬眼一看,那人乌黑瞳孔,映了夜间的尘世繁华和她。
他朝她颔首,转身便没入了人海。
“等……”
又有人站在了商晚身侧。
“前辈?”是个长相温婉的女子,声音压得有些低,“我和奕之在陵江酒楼预订了一桌小席面,特来邀您前往。只是奕之不便前来,还请前辈见谅。”
奕之?看来是万象塔第九层的胜者钟奕之。原来这两人也认识她。
钟奕之如今风头正盛,确实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再者,陵江酒楼是西宁城最好的酒楼,一桌上好的酒菜几乎要上百上品灵石,这显然不是“小席面”。
放在平时,她可能会欣然赴宴,但此时情况特殊,而且刚才那人,她有些在意。
商晚歉意一笑,“下次有缘再聚,你俩好好玩。”
颜笙目送商晚的身影渐渐消失,白日没有在万象塔找着剑尊,谁曾想在这遇见了,但时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