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进屋之前,卢老头顿了一下,“那人的身份你可清楚?”
商晚笑着答:“自然是清楚的。”
卢老头这般问她只是提醒她而已,魔域之人的身上向来被贴了不少标签,就算是再开明的人也会有一些芥蒂,卢老头有,她也有。但这些芥蒂还可以是一种天然的防御,若是要完全去掉它需要三思。
所以她有没有去掉这一层防御呢?
商晚伸手抚平时尽的眉头,“我对你说的可是真话。”
我对你的喜欢不多,可是也放不下,而且若是再多一些我应该会很高兴。
*
商晚守了时尽一夜,中途有几次时尽被心魔所控意图寻死,但很快就被她镇压了。
若是要论方便,她大可以直接给时尽施下昏睡的术法,几天过后,心魔的作乱期就顺顺利利地过去了。
可是心魔这种东西不是靠躲就能躲过去的,如果不正面对上,心魔的力量反而会越来越强,随着时间推移,拔除它的难度也会越来越难,到时候修士的神识说不定也会被吞噬。
如今这样的对抗反而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况且时尽自己也希望她不用过多的术法干预,无论是自然昏迷还是暂时的束缚,他的意识必须清醒。
“醒了?”商晚打了个哈欠。
床上的人似乎有些疲惫,应当是同心魔较量时耗费了太多Jing神,时尽无力地点了点头,嗓音有些沙哑,“我想喝口水。”
商晚递了个杯子过去,顺便解除了他身上的禁锢术法,她转身去端卢老头送过来的白粥,“喝些粥吧,你这次能够这么快醒来应该耗了不少灵力,不过就算是修为涨了不少也不能如此……”
哐当一声,商晚手上的粥碗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她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到了时尽身旁,一只手还紧紧攥着时尽手上短刀的刀锋。
眼前的时尽分明没有醒来,醒来的是面目狰狞的心魔。
时尽的修为上涨,心魔的威力也会增强,她竟忽略了这一点。
事出突然,商晚根本没来得及用法术折断短刀,她生生地接住了利刃,心魔的力道过重,刀刃直接划开了她掌心的血rou,雪白的骨头若隐若现。
鲜血刺眼得很,时尽眉间的黑气渐渐消散,他的意识正在夺回主动权。看到商晚满手的血时,他觉得喉间有些艰涩,最后也只道:“很疼吧。”
商晚手指用力,短刀应声而碎,“是啊,你要不帮我吹吹?”
时尽撕下袖子上的一块布,颤着手给她绑好,绑好之后他又意识到洒些药粉更好,于是又笨拙地松开布条,商晚连喊疼的心思都没了,只是看着他笑。
期间几次心魔在时尽的识海里大肆叫嚣,他发了狠咬牙压下去,眼睛都因此略微赤红。
以前无论受多么重的伤,他都懒得处理,如今认真地处理伤口却是因为自己伤害了重要之人——那个他舍不得伤害的人。
“不会再这样了。”时尽的声音又变得正常,他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其实还是没有底,毕竟现在的他说这种话显得太过不自量力。
“好,我记下了。”商晚转了转被时尽包成粽子一样的手,瞬间变得忧伤起来,“咳,那什么,就是绑得丑了一点。”
时尽知道她有意让自己放松,便顺着她的话说,“是有点,不过胖胖的也还行……”
商晚看他表情,猜测他应该不像刚才那样失控,她缓慢地靠在了时尽肩膀上,闭着眼,威压开始无声地弥漫开来,“难受吗?”
自这间屋子而起,慑人的威压穿过了小屋外的禁制,抵达了越来越远的地方。
卢老头的猫同他一起看向二人所在的房间。
这种凝重的威压把时尽识海里兴风作浪的心魔彻底压制了,他也确实只感受到了些微的压迫感,应该是商晚有意避开了他。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时尽低声问她。
“我猜的。”商晚睁开眼睛,直起身子,“这次你的体内灵气躁动不仅仅与心魔作乱有关,我算了算日子,你的修为应该又会进阶了……”
她停顿了一下,直视时尽,“本来每个修士只有在第一次修炼过程中才会因进阶引来天雷,像你这般重修的,修为上升快,但是并没有像初修那样沉淀过,总体上会差上一些。也正因为如此,一般来说天道并不把此种行为当做违规,所以重修之人不会再次经过天雷淬炼。但是你我如今处在神域,这一切就不可依常理而言。”
“你若是在此进阶,天雷便有可能应兆而下,而你的心魔说不得会被那诛邪灭厄的天雷给直接劈没。”商晚最后给出肯定的结论,“你要冒险。”
时尽的眼里有淡淡的惊讶,然后它很快就被涌上来的笑意给淹没了,他微微弯腰,让自己的额头和商晚的相贴,“嗯,我想冒险,是为了一个新的理由。”
他看着商晚,捧着她受伤的手,然后慢慢靠近。
他与她鼻息相闻,眼眸黑得如同一团化不开的墨。嘴角那一点笑容与以往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