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莺摇了摇头,没说话,胡刀把地上散落的铜钱捡起来,让胡莺赶紧收拾下桌子,赶紧关门,叫了胡莺几声,胡莺才如梦初醒,赶忙去收拾东西去了,只是她还在想,方才那个孩子攥着铜钱逃跑的时候,回头看她的那一眼。
阮当归一瘸一拐跑到郊外的破庙,他最近一直宿在这里,这是被荒废的庙宇,所幸还有四面墙壁,能抵挡一些风寒,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有两个乞丐,还生起一堆火,火上有个锅,锅里在煮着粥。
他闻到了粥的香味。
阮当归咽了一口口水,在那两个乞丐不善的目光下,默默将身子移到一旁的干草堆上,这时他才发现,草堆上还睡着一个人。
怎么他一回来,家就被人占了,床也被人睡了。
睡在干草堆上的人,同他一样,似乎也是个乞丐,面上肮脏,身上酸臭,看身量似乎也同他一般大,十一二岁的模样。
阮当归将手中的铜钱紧紧地攥着,似乎要把它攥进掌心里,干草堆也就那么大的地方,是他之前堆的,阮当归左右看了看,硬是挤进那个乞丐身边,身子一躺眼睛一闭,也不管不顾,开始睡觉。
一闭上眼睛,意识便开始迷迷糊糊起来,身边另一个人的体温和他接触,便觉得温暖而心安,直到……他被人从草堆里措不及防踹出去。
阮当归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干草堆上那人已醒,一双眸子没有任何感情地看着他。
阮当归面无表情地回望过去,两个人僵持片刻,皆嗅到空气中愈发浓郁的粥香。
两人的肚子皆开始呻yin起来,阮当归揉了揉肚子,不再看那个乞丐,而是将目光放到那锅粥上面。
“看什么看,小赤佬。”其中一个乞丐察觉到阮当归的目光,狠厉地骂了一句,骂完后把手中的碗舔个干净。
“想吃?”另一个乞丐一边喝粥一边问,而后哈哈大笑,“做梦去吧。”
那两个乞丐似乎吃饱了,盛了一碗粥,对他们掂了掂,用戏谑而充满恶意的语气道:“过来给爷学狗爬,爷就赏你。”
越是低贱的人,就越是恶意满满,他们通过欺压羞辱比他们更弱小的人,来获得可笑的优越感,阮当归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他漠然别过目光,不予理会,却看到对面那人从地上抓了一把土,蹒跚着朝那锅粥走了过去,两个乞丐见他过来,皆露出刺目笑容来。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直到走到两乞丐面前,那人手疾眼快,将土扬到那两个乞丐的眼中,两个乞丐一时被迷了眼,那人一脚踹翻锅里的粥。
阮当归目瞪口呆起来。
其中一个乞丐很快反应过来,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愤恨中一把抓住那人破旧的衣裳,接下来便开始对那人拳脚相向。
那人的衣裳被撕破,所谓衣裳,不过是挂在身上的一块破布,只听见一个乞丐忽然抱着腿哀嚎起来,殷红的鲜血从指缝流出,阮当归看到那人手中拿着一把匕首。
看来也是个刺头,但到底才是孩子,没一会便被制服,匕首也被夺了过去。
被刺伤腿的乞丐面目狰狞地拿着匕首,眼看着要将匕首插进那人的眼中,阮当归已蹑手蹑脚走到乞丐身后,找准时机,拼尽全力,用瘦弱的身子从乞丐身后撞过去。
他头昏脑涨,一把抓住地上那人的手,将他从地上拉起,仓皇逃出去。
身后的两个乞丐自是不愿放过他们,阮当归觉得自己的两个包子白吃了,身上已无半点力气,也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叫骂声渐渐远去,终于将那两个乞丐甩掉了。
夜色如幕,阮当归腿一软,瘫坐在草地上,他定眼一看,旁边是他娘亲的坟,于是靠在墓碑旁。
从庙里跑到这里,委实需要一些时间。
喘息片刻,他终于有力气去瞧一眼救下来的那人。
“你、你没事寻什么、什么麻烦啊!”阮当归一边咳嗽一边道。
那人似被打得很惨,月光下,面上都是伤口,一双眼睛冒着邪气,双颊内陷,看样子也饿了很久,似乎因阮当归救了他,他不再那般冷漠,他转头看向阮当归,冷眼冷语:“我瞧他们不顺眼。”
而后听见那人又笑着,一字一顿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阮当归沉默片刻,问道:“我叫阮当归,你呢?”
“你叫什么名字?”
“谢钰。”那人看了一眼阮当归身后的墓碑,而后坐到阮当归身边。
于是两个半大的孩子,脸上皆青一块紫一块,一起坐在坟前,在夜风微冷的吹拂下,伴随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仰头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
星空是他们目前唯一能触及到的美好。
阮当归便和谢钰呆在一起了,谢钰说自己也是孤儿,谈及家人,他的眼眸闪烁几分,说了一句早死了,阮当归觉得他比自己更可怜,因为谢钰压根想不起爹娘的面容,于是阮当归用偷来的两枚铜钱,买了一个rou包子,掰成两半,递给谢钰一半,他搂过谢钰的肩,终于露出这些天最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