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赵景藩在皇太孙的耳畔道:“斐儿,听四叔说,你父王不是你害死的。他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他这么做,是因为要保护斐儿,对于你父王来说,斐儿的安危是最重要的,这是世上所有父母都会做的事情。”
他不知道这些话是说给赵斐的,还是说给他自己的。
与此同时,无奇先前离开时候说的那番话突然又在耳畔响起。
赵景藩柔声说道:“而且,你父王其实并没有远去,他的在天之灵会一直地守护着斐儿。也许此刻,他就在看着四叔跟斐儿呢。”
“真的吗?”赵斐怔怔地问。
赵景藩微笑道:“四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见皇太孙的神情总算是不像是先前一样沮丧了,赵景藩摸摸他的头:“你从哪里来?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我、我原先在皇爷爷那里,李公公照看着我,”赵斐靠在他的怀中,瑞王的胸怀也像是太子一般的可靠而温暖,他的眼中还有没干的泪,心却不像是之前那样绝望跟黑暗了,“后来,平平去了。”
“平平……”赵景藩很意外:“你是说郝无奇?”
“是啊,就是她。”
“她、她去做什么?”
“她找我说话,”赵斐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儿,道:“平平说,四叔因为父王的事很伤心,平平说我是个大孩子了,不该让四叔Cao心,她让我……让我来安慰四叔。”
瑞王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
皇太孙吸了吸鼻子,低声说道:“本来我不想过来的,我害怕四叔也怪我……怕你会骂我,她就拉着我的手,跟我保证,说四叔绝不会生我的气,我,我才来了。”
瑞王的眼波闪烁,抿着唇,竟然无声。
此刻赵斐仰头看着瑞王,又问道:“四叔……你真的、不怪我吗?”
赵景藩定了定神,慢慢地展颜,他终于又会笑了:“四叔当然不怪你,没有人能够怪你,包括斐儿自己,还有……你父王的在天之灵,也绝不会容许斐儿这么想,你知道他现在最希望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赵斐毕竟是个孩子,有些急切的问。
瑞王抬头看了看外头暗沉的夜色:“你父王最希望的,是斐儿……斐儿的喜乐平安,因为对他而言,他一直放不下的就是斐儿,他一直都想要让你好好的,太子他豁出性命都要保护斐儿,斐儿也不要辜负太子好不好?”
“好,”赵斐哑声回答,他流着眼泪将赵景藩紧紧地抱住了:“四叔!四叔!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候,瑞王赵景藩仿佛跟小时候那个孤零零的自己、始终把母妃之死归咎于自己的那个孩子,也终于达成了和解。
宫外,长街。
清晨绝早,路上的行人稀少。
马车之中,无奇给蔡流风这几句话说的心跳都要停了,已经不自觉地向后靠去,僵硬的后背紧紧地贴着车壁,要不是有车壁挡着,只怕要直接跌出去。
蔡流风本来很平静,几句说完,望着无奇微红的脸颊,越看越觉着可爱。
怦然心动,蔡流风端详着无奇的眉眼,见她不动不说,便生出一种想要一亲芳泽之意。
心念才生,舌尖在唇上轻轻润过,蔡流风唤道:“平平……”
他悄悄地靠近了几分,低低的声音似乎是想得她的同意:“我想……”
无奇眨了眨眼。
直到此刻她才好像明白了蔡流风的意图。
“蔡大哥!”无奇下意识地抬手抵在蔡流风的肩头:“别!”
她将脸向着旁边转开,有些害怕地回避。
蔡流风的动作陡然一停。
他看着无奇的脸色,瞧见她的长睫正在不安地抖动。
细长的柳眉微微皱起,这个细微的表情提醒了蔡流风,倘若他真的不管不顾地做了下去,这皱蹙的眉头之间,恐怕就会是真正的嫌厌了。
顷刻间他的心头好像浇落了一盆冰水,整个人也清醒过来。
蔡流风深深呼吸,终于将微微倾倒的身子重又坐直了。
从这一刻起,他没有再说话。
无奇心里很别扭,虽然她没有做什么,但总觉着有点对不住蔡流风。
而蔡流风一反常态的沉默,更让无奇心里有一种做错了事的感觉。
她思来想去,觉着大概快到府里了,于是便搜肠刮肚地开了个头:“蔡大哥,你是多早在宫门前等我的?”
蔡流风垂着眼皮淡淡道:“也没多早,还好没错过就是了。”
无奇有点尴尬,想了想,还是诚恳些好:“蔡大哥,我下次……一定听话不乱跑了,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听了这句,蔡流风才转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仍是语气很淡的道:“我不怕麻烦,尤其是关于你的,我很乐意去做。”
无奇的眼睛睁大了几分,虽然蔡流风的语气平常,但是话里的意思却重若千钧。
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