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浔仰头听着吴封说话,牙齿磨着自己的指甲,咬得“咯咯”响。
发生了什么来着,他脑子依旧有些转不过弯。
不就是,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等在门口的吴封,然后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吗?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其实,早在看到吴封的第一眼,白浔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这个男的平时也算得上沉闷,但是那个时候吴封看起来像是被留在门口冻了一晚上的冰雕,看一眼就让白浔脑壳突突地痛。
“你——”
“你等等、先别说话。”
白浔破天荒地打断了吴封的话,按着自己的脑壳。
他老感觉有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东西要从水面往上浮,像是海啸前的宁静,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还是感觉到空气中咸shi的风,和山雨欲来的压力。
吴封也很配合,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这种双向的沉默反而是一种格外的折磨。
等忽如其来的心悸过去,白浔才试探着开口:
“你、你说吧,我听着呢。”
吴封轻轻地拍了拍白浔的肩膀,眼睛里像是跳跃着火光:
“我们都被骗了,祁笙根本没准备让你救人,叶念念、卫斐她们……其实根本就是他提前挑选好的养料,他是要用这几个人的魂魄,养出一个伥鬼来。”
“等等、”
白浔控制不住,又一次打断了他,但他实在是太急了,也管不了那么多: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你的消息来源可靠吗?……我没有给祁笙洗白的意思,我是说、我是说……”
说到后面,白浔的语气已经接近乞求,他在恳求吴封否定之前的说法,虽然他知道祁笙完全不当人,但是,如果一切真如吴封所说……
太恐怖了。
白浔掰着自己的指甲,一下一下啃着后槽牙。
——那自己还真就被骗着当了他的伥鬼。
吴封的脸色也很难看,他当然也希望一切就像白浔说的那样,这样他们的路会好走很多,斐斐也好,叶念念也好,都不会像他们一样被困在这里,陷入如今的危局。
但是、但给他消息的人……是祁笙的本家啊!
吴封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比白浔反应更大,他只记得自己又惊又怕,冲上去就要那个为首的说个明白,但很快被旁边的人拉开。
“小友不信我们也很正常,但是这位是个什么样的性格,想来你与他接触的多,应该比我们这等只从典籍上考证要来得了解。”
说话的是个不怒自威的中年人,眼睛极其有神,他斥退两旁的人,拿出一本册子给吴封看。
这本册子明显被保存极好,看不到半点折痕,但是略泛黄的纸面还是泄露了它的年纪。
吴封一目三行地看过去:
祁笙,祁家第三十二代弟子。
八岁开脉,十岁通史。
十二遍阅家族典籍,能融会贯通,族老爱之,请人诊脉,言有登仙之相;
……
十七得进族祠,披白鹤袍。
……
二十二游历归来,大会得胜,同辈之中,风头无二。
中年人补充道:
“论辈分,我还该称他一声老祖,祁家开宗立派开始,兴盛已有百年,中途有所没落,这位出世的时候早已经不复往日辉煌。”
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族内以二十五载为一代,算下来,距如今已经有三四百年。”
吴封的心狠狠地往下沉。
他知道祁笙强得离谱,但他只以为那是普通人与他们这些玄学中人的差距,却没有想到,哪怕放在三四百年前,这些术数还没有完全没落的时代……甚至在这些人口中,祁笙哪怕是放在祁家最兴盛的时期,也是要倾尽全族的资源去培养的一代天骄。
这样的人要自己和白浔两个普通的人,不,现在连人都算不上,还是性命被祁笙捏在手里的鬼去对付,这未免……天方夜谭。
何止是蚍蜉撼大树,在祁笙这轮皓月面前,他们或许连萤火都算不上!
吴封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摇摇欲坠,却又在看到下一句话时猛地瞳孔收缩。
——二十三断腿,自绝于族内密室。
之后是一行血红的字,结尾处晕开一团鲜红的墨点,像是一滩渗透开的血。
“祁笙断尾叛逃,双腿沾染怨气,已成邪物,恐为祸一方,与孔氏一族共同封印。
其人道法诡谲,又心生魔障,万望后人切勿与之为敌,至此族谱除名。”
吴封猛地抬头,嘴唇颤抖:
“你们祖宗不都说了让你们不要与他为敌吗?你们现在找上我又是为什么?”
中年人叹息一声,才道:“我们也不想惹上这尊瘟神,但观测到封印有松动的迹象,所以来此观测,但看到你我才知道,这位老祖可能早就开始了布局。”
吴封心里乱得很,下意识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