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温瑜这才一起身,伺候他的阿竹便掀开了床帘,问道:“老爷,你想要什么?”
因为眼睛瞎了,翟温瑜一般出行总是需要人陪着他。他昏睡了六年之后醒来,阿竹便开始照顾在他的身边。对他无微不至,翟信然说阿竹是自己在逃荒路上救下的人,值得信任。他也一直这样认为,不过今日他心中总是有些不安的情绪,打算自己一个人去书房看看。
翟温瑜想了想道:“阿竹,我心头堵得慌。”
“老爷为何堵得慌呢?”
“你让其他人都出去,我只告诉你。”
接着房间中便响起了微微的脚步声,以及开关门的声音。翟信然想,是阿竹让房间中的其他婢女都出去了。
阿竹柔声问道:“他们都出去了,老爷有什么话,可以告诉阿竹了吗?”
“阿竹,你说恒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翟温瑜问完之后,便屏气凝神只听阿竹的反应,气氛有一瞬间的僵持,但是只停留了一瞬间,阿竹便语气轻快地说了话:“老爷在说什么呢!少爷还能够有什么瞒着你的。”
但因为方才那一瞬间的冷淡,翟温瑜已经很确定,翟信然有事情瞒着他,并且阿竹也知道。
翟温瑜心里面砰砰直跳,语气温和的开口说话了:“我只是担心恒儿为了赚钱,太过Cao劳,又不想让我担心,我不想让他这么辛苦,其实我大可以少吃一点东西,少用一点东西。”
阿竹听见翟温瑜这么说,不由的松了一口气道:“老爷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无论如何,少爷都不会让老爷在受苦的,更加不会让老爷在食物上跟用的东西上节省的。”
她在翟温瑜昏睡的时候就照顾在翟温瑜的身边,她看见过翟信然那六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满身血污的回来,趴在翟信然的床边,低头看着义父昏睡的模样,然后将头放在义父的脖颈处。
好像只要问闻一闻义父身上的味道,就能够平复他的心情,也能够让他得到满足。
翟温瑜伸手摸着自己的孕肚,道:“说着食物,我忽然觉得有些饿……我为什么会饿得这么快呢?”
阿竹道:“那是因为老爷腹中有小宝宝了。老爷要吃点东西吗?我去为老爷准备。”
翟温瑜点了点头,说道:“我想要吃你做的醪糟粉团。”
阿竹说:“好,我这就去给您准备。”说罢,她叫了一个婢女过来照顾翟温瑜,自己出了房门。
翟温瑜知道,阿竹是绝不会让他出门的,但是其他婢女就没有阿竹那么大的权力了。这就是他使用的一招调虎离山之计。
翟温瑜伸出手道:“你过来扶我,去书房见少爷。”
“可是……”
“我记得这个家里我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去。”
婢女听了便上前扶着翟温瑜的手,带着他去了书房。
书房外有一个院子,外面有人把守,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翟温瑜是翟信然的心肝宝贝,没有人拦着他。
于是他长驱直入,直接走到了门口,径直听见了房间中有人说话。
“我们已经按照王爷您的安排,从皇陵护城河中找了传国玉玺。只待上交给皇后……”
听到房间中的话,翟温瑜在那一瞬间晃神。
他们在说什么。
玉玺,皇后……
是自己听错了吗?
翟温瑜抿紧嘴唇,他转身,对着照顾自己的婢女道:“走,我们回去。”
婢女见他脸色苍白,忙道:“老爷不是要进去见少爷吗?”
“不……不用……”翟温瑜轻声道:“回去就好……”
回去就好。
月如钩。
婢女搀扶着翟温瑜慢慢地朝着房中走去。
翟温瑜很熟悉这条路。
他之前也常常去恒儿的书房,在翟信然辛苦工作的的时候,他过来送饭送菜,细心宽慰。他们还曾经在书桌上交媾。
路还是熟悉的路。
有几个弯,要走多久,翟温瑜都清楚。
但是方才他听到的话却是那么的陌生。
最初他想着,自己杀了摄政王之后,伪朝没有了主心骨,天下大乱,而他安国的能人异士便趁着这个机会稳住南边,甚至再一举夺得北边,光复故国。
然而他昏迷了六年,醒来之后,便得知,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愿。
摄政王确实是被他杀死了,不过伪朝的小皇帝很快就亲政了,甚至因为摄政王之死,整个伪朝同仇敌忾,为了报仇更加气势汹汹。
至于他的故国,却根本没有抓紧这个他用生命换来的机会,先是党派之争,而后几个将军为了统治,纷纷挟天子以令诸侯,手握重兵的马帅立了先帝弟弟的儿子德王为新帝,而另一位张帅因为同德王的母族有过仇怨,故而拥戴大行皇帝之弟的孙子为皇帝……内部便已经先乱了起来,又怎么会是伪朝的对手……
翟温瑜死了一次,醒来看见这样的结果,心里面无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