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姑娘……”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又转身从架子隐蔽处摸了个小包裹下来:“七少爷说与您有约,将来您写好了新书会来这里,便要我留在此地静候,他已回了江南家中去了……喏,这些都是我家少爷说要转交给您的东西,好像说是稿费,还有几册书。”
他将那包裹放到铁姑娘手里,长吁一口气,轻松道:“小的今日总算完成任务了,明日便能带着姑娘的书回去复命了。”一个人等了两个半月,实在是无聊至极。
心兰也没打开包裹,见伙计将她新写就的故事妥帖地夹在一处,放好,怔怔地问他:“你家……少爷,他不是本地人啊?”
“咦,姑娘不知道?我们少爷出自大名鼎鼎的江南花家,排行第七。”伙计微有些吃惊,笑了笑为她解惑:“几月前我家七少爷是随朋友来此,好像是……查什么案子,具体什么事儿,小的也不清楚。踏入江南地界,我们主家地产最多,姑娘哪日来游玩,随处一问便知了。”他非常热情地提议。
“哦……好,有机会我一定去。”她回了一个笑,与伙计作别,拿着包裹往回慢慢地走。
荷露又看了那伙计一眼,面色冷淡,懒得同他打声招呼,默不作声地几步跟上了自家公子的心上人。
白衣婢女伸手想接过那对于“柔柔弱弱”铁姑娘来说或许有些沉的包裹,一边开了口:“江南虽盛名在外,要我说却也没什么好看。”反正哪里也不会有移花宫美轮美奂,哪个“花公子”也不会比自家公子更完美无缺。
心兰婉拒了,她平时虽然没少享受宫女们的体贴照顾,但决不会真把荷露荷霜她们当做是自己婢女的。于是轻轻一甩搭在肩上,脚步轻快:“我倒是有些想去瞧一瞧那里的秀丽景色的……”
荷露又顺着她道:“那便邀我家公子陪你去就是了,他一定不会不同意。”
铁姑娘微微笑了,同她对视了一眼,没再说话。
荷露也拿不准她是个什么意思,毕竟这姑娘自初见起一直就让人捉摸不透。
——身上有钱的姑娘逛街,总会想买些东西回去的。
从前也不是没有在过路的城镇集市上逛过,只是那时铁姑娘身上没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的,便是想买些特产礼物送给花公子,花的还是他的钱。
每每想到这一点,连逛街都提不起劲来。
此刻花出去的却是另一位“花公子”给的稿费,是她自己赚的银两,用起来自然再无顾忌。
铁姑娘在这成都府好歹也算半个主人,带着荷露一路回客栈一路逛,好吃好玩的拎得双手满满当当。
“铁姑娘为我跟荷霜还有别的姐妹都买了各色手绢做礼物……”白衣婢女似笑非笑:“敢问,要送给我家公子之物……可也是绣帕?”
走累了的铁姑娘在路边的茶摊子坐了下来,要了两碗槐花蜜冷淘,跟她一起歇歇脚吃些东西:“唔……我倒也想给花公子带份礼物回去的,不过他是男子,也什么都不缺,便是想聊表心意,也不晓得选件什么样的礼物合适。”
女孩子尝了一口冷淘,一阵清甜凉意沁人心脾,不由享受地眯起了眼睛:“方才路过那间绣坊,我本想挑个扇套送给花公子,不过我觉着图谱式样都有些俗气,同他的气质不大相配。”
荷露浅尝了一口冷淘便放下了筷:“铁姑娘不妨绣点小物件,譬如那笛子上的挂坠什么的。公子还有一支笛子放在宫里,正好少了条络子呢。”她提议时神情认真,语气也平静得很,仿佛只是就事论事。
心兰只能干笑一阵,尴尬道:“可是我……我不会刺绣。”语罢,又唯恐对方说些别的为难之事,埋下头一味吃那青翠色的凉面。
正想将话题岔开,却见方才路过的一家店的老板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他身形微胖,似乎是跑了许多路才寻到两位客人,此时正殷勤地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图样:“姑娘,姑娘……我刚刚瞧您在本店什么都没有看中,实在觉得惭愧,定是小店粗鄙没有合眼之物。正巧,刚收到了一张新鲜图样,便想来给您瞧一瞧……”
他眼巴巴地等着回复:“您可看得中?”
心兰扫了一眼,只见宣纸中央画着朵清雅无暇的玉兰,寥寥几笔,却很传神。欲开未开,含苞绽放时都不显山露水,那股温润馨香却仿佛从纸上透出……
——这图样,简直是猜着她的心思所画的。
她抬头仔细审视店老板的神情,眉目微凝,神情却是欢喜的:“我很喜欢……想做个扇套,却不知何日可取,订金几何?”
老板仿佛心口一块大石落地般松了口气:“姑娘喜欢便是小店的荣幸了……这订金,哦,跟店里其他样式是一样的,都是半钱银子。姑娘若急要,我回去便让绣娘赶工,明日下午来取应当可以。”
边上荷露已敛不住笑意,仰头吩咐道:“难得我们姑娘喜欢,你只管用心的做,慢一些也不妨事……我们会在成都府东边最大的锦悦客栈再留至少三日,你们做好了便送上门,赏银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