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对面的姑娘得意洋洋地这般说,小鱼儿叉腰大笑三声。
随即朝着她龇牙,取笑道:“嗓门最大铁兰兰,三杯就倒铁兰兰,没心没肺铁兰兰,嫁不出去老兰兰!”
他一边说一边翻身跃下窗台,半空中还灵巧地翻了个身,接住了被姑娘砸过来的一个黄澄澄卖相极好的大鸭梨。
咬了一大口新鲜多汁的脆梨,俊美又邪气的少年站在空地上仰头,眯着眼朝二楼遥遥道了声谢:“替我谢谢你那位护花使者!小爷我可算摆脱了你这么个麻烦Jing,以后便能自在地浪迹江湖啦!”
铁姑娘冲到栏杆处,随手又扔了两个苹果砸下去,佯怒道:“滚滚滚!”
古灵Jing怪的小鱼儿又是一迭声地大笑。
他敏捷地跳起来通通揣在了兜里,用后脑勺对着她,一只手随意地招了招算作告别,爽朗大声喊道:“走啦,百扔不中铁~兰~兰!”
他虽看着吊儿郎当,步伐却很稳健。
红色的半旧衣衫在风中轻摆,阳光下的少年连背影都意气风发。
心兰站在楼上倚栏北望,目送那条滑不溜手的鱼越游越远,鲜活的神情少见地沉静下来。
面上神情非悲非喜,连心头因江小鱼离开不再与花无缺聚首的如释重负感都欠缺。
白衣公子在心上人身后默然伫立半响,他看不见她的神情,却感觉到这沉默中弥漫着几丝寂寥。
——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么?
心头一滞,他微微攥紧了拳。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顿了顿,只是轻轻唤道:“铁姑娘?”
陷入沉寂的少女一惊,慌忙回身。
却见这换衣而返的翩翩公子墨色发间竟透着shi气,显然是沐浴过。此时两人离得很近,还能闻到他身上衣料熏香也隐约与之前不同,较之前更浓郁一些。
心兰微微发笑:“花公子。”
她歪着头看他,抿唇柔声道:“方才那人……是我的朋友,来看看我便走了。”
“唔……是个很有趣的人。”他说。
少女语声柔婉却透着认真:“他虽常爱开无聊的玩笑惹得人憎狗嫌,不过心肠不坏,也挺讲义气的。花公子大人大量,希望……望你没有太生他的气。”
花无缺牵了牵唇角,眉目温和:“既是铁姑娘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我不会生他的气。”至多不过再不会任他近身三尺之内罢了。
——这话倘若由其他任何一个讲究的世家公子说来,都太过虚伪。
偏由他说来,竟半点不亏心。
铁姑娘又是朝着花公子笑,这回笑意漫上眼角眉梢,不再是客套:“方才那局棋还用再下么?还是直接算小女子赢了呢?”
花无缺心道这也并没有什么分别,不过哄你高兴罢了,于是颔首请她入内:“有始有终为佳,再下一局亦可,在下都会奉陪。”
“唔……那便不必再下啦,算我赢了便好。”
她喜滋滋地占了他便宜,又道:“不过我要花公子做的事情却还没有想好,若太简单了多无趣呀,我要想个能把你难倒的才是!”
好脾气的白衣公子垂眸,但笑不语。
她没有要详说的意思,他也没有再追问那脸上带疤的神秘少年究竟是何身份背景……终归是这红尘中无关紧要不足轻重的陌生人罢了,他想。
——不过一匆匆过客尔。
第23章 、眼花缭乱
学吹笛决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至少对于每天练得气虚的铁姑娘来说,不是。
到了晚间,客栈二楼又响起了呜哩哇哩的笛音,魔音穿耳,简直听得人挠心挠肺,堵上棉花也是无用。
客栈老板连着两日受此摧残,拿着那白衣公子给的赏钱便去了附近客栈住下了。他人老了,禁不得如此折磨,已听得面有菜色……而如此难听的笛声是由那般美如天仙的姑娘所吹出来的,也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第一日时,铁姑娘也觉得自己吹得极其难听,只是想到当日拍了胸脯保证完成,想着吹笛再难,总比学武简单,因此咬咬牙关了房门继续练。
没成想还被花公子特地夸赞很有进步,气息越来越稳了,又说初学者这般更是正常,并不难听。她疑心他哄自己,悄悄注意路过侍奉的宫女们,也没见谁显出什么嫌弃的目光……
于是放下心,第二日变本加厉更加起劲。
如今已是第三日的深夜。
难得勤奋的铁姑娘翻着移花宫少主的手记,不断对着指法揣摩,那架势实在是很足的,慢慢地也得了些趣味,只等翌日再教花公子好好夸奖一番。
事实上,花无缺房里虽熄了灯,双目也闭上了,睡姿更是规矩齐整得浑不似一个活人——不,不是说古板得像具躺在棺材里不动的死人,虽然小鱼儿见了定要这么比喻的。
但死人纵然面色祥和,那苍白的唇角也定然不会是如白衣公子这般……浮着名为宠溺的微笑的。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