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顺柏前,似云坊的掌柜前来拜访了一回。
白术将人领进正厅,让宋沉寒给高掌柜沏茶,转身去了书房寻月初。
在书房内找着人时,她正握着笔蘸着石绿,低头工笔描画。
似云坊的高掌柜来了,我让他在正厅等着,宋沉寒在招待他。
月初垂眸不语,一截素白的皓腕轻柔的偏转游走,画轴上的jing秆徐徐出落后,她才将笔搁在笔枕上,你让他来书房吧。
白术没出去,问道:你与似云坊的人认识?
月初抬眸定定看着他:好奇我与似云坊的关系?
是有些好奇,我们入顺柏府时,先是有宛平楼的掌柜前后打点了值守的城卫,这院子也是他们提前收拾准备的,如今又有似云坊的人来拜访,我们穿过Yin关,不是彻底隐匿了行踪吗?他们怎么会得到消息?
月初拨了拨左手腕上的镯子,笑而不语,迎着他求问的目光,等他自行离去。
白术知道问不出消息,也就没再刨根掘底,去正厅将人引了过来。
月初端着杯盏喝茶,眼帘下垂遮了眸中明光,其实白术心知肚明,她联系了青丘的人,只是一直没能找到她与外界联系的方式,如今在青丘境内,似云坊和宛平楼的人接二连三出现,这究竟是明修栈道,还是暗度陈仓,他应该是有些捉摸不定了。
高掌柜进来后,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见过白师。
月初摆了摆手:我担不起白师的这称谓,叫我白小姐白姑娘都行。
说吧,怎么跑我这里来了?有什么事?
高掌柜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感觉有些陌生,但骨子里却又那么熟悉。
他也算是见过白月初大起大落的老人了,十几年前就觉得眼前这姑娘聪慧得有些像个妖邪,但本性其实还是善良的,奈何卷进了青丘王族和贵胄肮脏的博弈Yin谋中,成了棋盘上一颗最重要的棋子。
虽然他的年纪比她大,但自问学识和谋略皆不如人,所以一声白师,他倒是心悦臣服。
高掌柜:老朽是特意来拜访白小姐的,昨日刚好接到了我家公子的密信,他特意托老朽转几句话给您。
什么话?月初有些好奇,似云坊和宛平楼都是宫家的产业,只是宫家以宛平楼产业为主,似云坊是个名声不显的布庄。
据说是宫家为了历练宫锦,特意买下的一家经营不善的布店,交由宫锦个人打理,若是能将这布庄起死回生,便算是宫小少爷的家底之一,也是他接受宛平楼生意的踏脚石。
公子说,白姑娘最好不要直接去燎山城,如今太史大人在那里。
月初脸上笑意淡了,水眸微敛:是吗?太史津在燎山城做什么?
据说,是为了捉离家出走的小公子太史子周。高掌柜如实说道。
月初想了好一会儿,隐约记起了太史家似乎是有这么一个叫太史子周的小子,今年应该十八九岁了,是太史津三哥的小儿子。
那孩子小时候瘦瘦小小的,跟个小闷葫芦,不喜欢跟太史家那群半大的小子闺女一起玩,资质有些差,太史家学医问药的老本行学得不太行,别人半月能背下一本医书,那孩子半月只记了三五页。
太史家同辈的那些孩子都嫌他笨,也不爱带他玩,所以那小孩儿一直都有些懦弱自卑。
月初轻笑道:太史津那般寡淡冷情的人,怎会为了寻一个离家出走的侄子,跑到燎山城浪费时间。
不是她多心,而是太史津确不是那般会为亲情所牵动的人。若是太史家有朝一日满门被杀,她估计太史津那人顶多也就是给他们敛副尸首,再买几副薄棺材草草葬了。
与其说,太史津去燎山城为寻离家出走的侄子,她倒是更怀疑,太史津是冲着她来的。
她回青丘之事,虽不算尽人皆知,但也不是什么藏得住的秘密。
很多人都想找到她,回到青丘后,她第一站要去哪里,只有最了解她的人才会知道。
白家一家老小都葬在燎山城,坟冢皆是太史津立的,这事除了宫锦、褚师,还有她和太史外,再无旁人知道。
她是个念旧的人,十多年未祭拜过家人,如今得了短暂自由,去燎山城等她准是不会出错。
月初轻轻叹了口气:你家公子说的,我都知道了,让他无须担心,以后少派人来见我。
以免惹祸上身。
高掌柜拱手道:白小姐言重了,公子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他既是决定与你深交,便已明白其中利害是非。
月初笑道:他现在倒是能耐了,以前可只会跟在我们后面哭鼻子。
高掌柜也笑了:我家公子幼时的确爱哭。
月初:我记得他最喜欢白鹤,日后有空我会赠他一幅青松白鹤图。燎山城那边就不用他担心了,太史津若是冲着我来,躲着也没用。
宋沉寒将高掌柜送出了院子,又重新沏了壶热茶端进来。
月初问道:白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