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罢了,穆扶苏深吸一口气,十指平放于琴弦上。他一抬眼,正好对上了司徒澈那双惊异的琥珀色眸子。
“你,居然也会弹这首曲子。”
司徒澈竭力掩饰自己的惊诧和激动,那首歌谣,是自己的家乡雪雁城大街小巷的人都会唱的,为什么穆扶苏也会?穆扶苏不知自己弹的曲子居然会给司徒澈带来这么大的震撼,他憨憨一笑,道:
“小时候就在雪雁城的边关处服役,老兵们经常会唱,所以自然也学会了。那日听见你会弹这首曲子,我一时技痒,也寻思着弹一弹。”
司徒澈望着穆扶苏那张与穆辰有三分相似的面庞,想起雪雁城,他不禁又是低落下来:
“原来如此,多谢王爷解惑。只是我一位故人也是雪雁城之人,他教我唱的这首曲子,所以我也想问一问现在的雪雁城如何了,不知王爷是否清楚?”
司徒澈希冀地看着穆扶苏,眸子里流转着一丝期待。穆扶苏看着司徒澈的模样,看来司徒澈很在乎雪雁城的那个人,他不禁有些纠结,到底该不该告诉他实情,雪雁城已经被割让给北蛮的实情。
“雪雁城,很好。”
穆扶苏勉强笑着道,他还是不忍心伤司徒澈的心。但司徒澈听了却是欣喜无比的笑了,那笑容宛若春日暖阳,温暖地人心都快要融化。穆扶苏呆呆地看着司徒澈高兴的模样,不再如同以前那般冰冷,不近人情,他也是欣慰地笑了。
整整一个下午,司徒澈也对穆扶苏敞开了心扉,没有太多的芥蒂与穆扶苏交流着。穆扶苏也发现,除却那张冰冷的外表,司徒澈实际是个健谈的人。只是每当问起司徒澈与穆戎瑾的关系之时,司徒澈总是避而不答,穆扶苏也不打算继续追问。忽的,穆扶苏又给司徒澈讲起自己小时候的故事来:
“当年我刚十岁,就被嫡母撺掇了父亲,父亲将我送到了六伯家,作为继子。六伯是有孩子的,他们比我大几岁,经常欺负捉弄我。有一天,他们把我带到了大街上,把我丢在了小巷子里,打骂我,然后无论我怎么求他们,他们都不肯带我回六伯家。然后我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儿,她很可爱,他的父母也很亲切慈爱。那个小女孩儿发现了我,看我可怜地缩在墙角,还把手里唯一的糖葫芦给了我,小女孩的父母也问了我很多问题,然后他们又给我买了一些吃食,就离开了。不一会儿,安阳王王府的人就找到了我,把我带了回去。如果还能见到那个小女孩儿,我真想当面谢谢她,她给我幼时带来了不可多得的温暖,让我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穆扶苏就这么平淡地描述完了自己的童年Yin影,司徒澈却是突然间记起来了什么似的,糖葫芦?司徒澈记得,自己六岁那年,跟着父母一起出门逛庙会,穿了件极其粉嫩颜色的衣裳,那是娘亲给自己挑的,当时自己还气鼓鼓地不肯穿,说像个小女娃娃,可是耐不过娘亲强行给自己套上了衣服。一家三口刚刚逛完了庙会,自己正看着那糖葫芦眼馋,就是求着阿爹给自己买了一个。小司徒澈正要一口咬下口,就是瞅见了不远处的巷子里蜷缩着个脏兮兮的,满身血污的大孩子。
小司徒澈瞅了瞅那个比自己还大些的孩子,又瞅了瞅手里的糖葫芦,父母教导他,要助人为乐,善良的小司徒澈拉着娘亲就是一颠一颠地朝着那个大孩子走了过去。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娘亲和爹爹呢?”
小司徒澈关切地望着那个脏兮兮的大孩子,那孩子抽了抽鼻子,抬头望着面前一身粉衣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正眨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自己。随即小男孩子的目光又落在了司徒澈手里的糖葫芦上面,他已经快一天没吃饭了,肚子饿地直打鼓。
“呐!给你!”
小司徒澈十分爽快地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了那个大孩子,那个大孩子愣了片刻,就是一把接过,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串糖葫芦。小司徒澈拉了拉阿爹的衣角,道:
“阿爹,阿爹,他好可怜,我们带他回家吧。”
阿爹摸了摸小司徒澈的脑袋,宠溺地微笑着,却是没有回答,只是低下身子,望着地上坐着的大孩子,和蔼问道:
“孩子,你是哪一家的?”
大孩子不答,似是有些害怕和戒备,阿爹又是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周身的装扮,眼光落在了孩子腰间安阳王府的玉牌上。
“你是安阳王府的小公子吗?”
大孩子愣了片刻,点了点头,却是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阿爹没有多问,只是笑了笑,看起来十分亲切友好,阿爹又给那个大孩子买了一个炊饼和一碗豆汁。一家三口这才离去,小司徒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还在狼吞虎咽的大孩子,疑惑不解地问道:
“阿爹,我们不能带他回家吗?他好可怜。”
阿爹摸了摸小司徒澈的脑袋,直接将他抱起,骑在了自己肩头上,小司徒澈开心地跟着自己阿爹和娘亲到了衙门口,有听见阿爹给一个衙役说明了那个大孩子的事,那个衙役了然的赶紧带着人急匆匆离开了。
司徒澈如今细想来,原来那个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