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瞪着面前这个我叫父皇的男人,他满目猩红,表情扭曲地死死压住我,他的动作粗鲁,似乎怕我反抗,又捂住了我的口鼻。
呜呜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面前的景象模糊,我努力想掰开掐住脖子的手,却换来他更加用力的缩紧手指。
他真的想让我死。
这个念头无比冰凉,贯穿了我的全身。
那张熟悉而扭曲的脸在我眼前无限放大,父皇脸上的表情我没有一丝错过,他带着血丝的眼珠鼓起,死死盯着我,沟壑纵横的额头上布满汗珠,孤注一掷像是在进行某种壮举。
乌黑鬓发上冰冷的钗环重重地磕在地上,我身上繁复的襦裙成了累赘。
我使出最后的力气用力蹬他,却是徒劳,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可以完全压制住我,所有的尖叫嘶喊全部被压在喉咙中,没有任何人听见,我绝望地挣扎着,心跳得越来越快,像是催命的鼓点。
父皇竟然真的想要我死我无比清晰地认真到这一点,眼角泌出无意识的泪水。
越是绝望,我的脑子转得越快,这里是含凉殿,外面有王公公,还有诸多侍卫把守,若是听见什么响动,说不定会冲进来,对了,还有银倩,可银倩一直在父皇跟前伺候,真的会来救我吗?
还有谁可以救我?
意识越来越模糊,我的脑海里面浮现过往的很多场景,想得最多是小时候我和李郁一起读书,一起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放风筝的场景。
哥哥,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一瞬间悲哀涌上心头,哥哥,郁哥哥,我真的不该不听你的话的。
我真的不配存于这个世上吗?连父皇都觉得我不如死了的好。因为我,李郁犯下了错,我们会成为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罪人,只要我存在一天,我们所犯下的罪行就有迹可循。我本来就生如浮萍,死了应该也了无痕迹。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旁边的小凳蹬倒,紧接着,一声突兀的女子尖叫声从屏风后响起。
啊!!!
是银倩的声音,我已经觉得希望渺茫,可是没想到的是,方才一直十分坚决的父皇却忽然慌乱起来,连忙松了手。
倩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清新的空气涌进来,我捂着脖子不断咳嗽着,眼泪无意识地流出,趁着意识还在,我用尽全力连忙道:姑姑父皇他,他喝了药就神志不清,再拖延下去恐有性命之忧啊,你快、快叫太医来!
银倩听了我的话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愣愣地看着殿内一片狼藉,父皇的表情也有一瞬的慌乱,接着就沉下脸,没有说话,可他紧紧地盯着银倩,明显是要看她如何选择。
银倩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在这惊心动魄的沉默中,我努力哀求地望着银倩:姑姑
银倩的眼中划过一丝不忍,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多余的动作,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此时,殿外的匆乱的脚步声已经传来,王公公的声音响起:皇上,里面出什么事了?
父皇没有说话,银倩看着父皇的脸色,也没有吱声。
可紧接着,王公公就带着人闯进来了,堆着笑朝父皇行礼:奴才在外面听见里面有响动,以为出了什么意外,现在看见您安好奴这才放心。
父皇的脸色难看得可怕。
王公公又看向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我,像是才发现我在这里一般,惊呼道:五公主怎么在这里?太子殿下才吩咐过不许闲杂人等打扰了圣上静养,小福子,你快带公主下去。
王公公刚刚这句话格外大声,前前后后几十人侍卫都听见了。
我一直紧绷的心这才放下,直接昏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我睁眼便见周围浅翠的纱帐,身下的被褥绵软丝滑,袅袅青烟从兽口中缓缓飘出。
这不是未央宫。
我正想起来,就听见李郁的声音:醒了?
昏暗的烛光下,他放下奏折,从旁边的小桌后起来,朝我走来。
我转了转头,伤处已经被包扎过了,可脖颈处还是酸疼的厉害,动一动就像锈迹斑斑的铁。
别动,太医说了,你要好好休息。李郁坐在我的床边,按住我的肩膀。
我听话地躺下去了,哑着嗓子问道:哥哥,现在什么时候了?这是哪里?
李郁垂下漆黑的眸子看着我,捻过我一缕鬓发绕在指尖,轻声道:现在是戌时,这里是东宫。
东宫吗?怪不得,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隆重而陌生。
我一惊,就要起身:我不能待在这里,你让我回去。
睡好。李郁却把我按回去,声音不容抗拒,你就在这里。
哥哥,不行的,我得回去。
哪里有公主宿在东宫的道理?算是以前李玉涿也没有宿在李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