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呢?”
如果没有功高震主的危险,晋安就可以率军直捣黄龙。明明有一条现成的路可走,为何非要用赐婚的方式给十四铺路?
“信任?”康熙扯出个讽刺的微笑,目光悠远空洞,“那年朕跟曹寅几个侍卫,在乾清门擒了鳌拜。他剥开衣裳,裸露上身的时候,大伙儿都吓坏了。那身上几十处刀疤纵横交错,或深或浅,几乎连皮肤本来的颜色都看不清了——他年轻的时候,想必也是跟乌雅晋安一样,都是赤胆忠心、刚直不阿的德才之辈,才能立下大功、被皇阿玛委以重任。可是不加以约束,久而久之,就成了权臣,就成了jian臣,就成了不得不杀之人。这‘一点点信任’,朕给不起。”
绣瑜一怔,来不及开口就见他起身道:“宁叫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你好好休息,别再为这事烦心。”
第208章
“这事情都过去两年了, 皇上为什么突然发作?”送走了罪魁祸首, 绣瑜终于把目光落在康熙留下的密信上。
“是呀,魏公公也没个信儿来。”
“魏珠不识字,这类消息他反应不过来。”绣瑜缓缓捻起那张纸,“齐世武此人满军正红旗出身, 家族凋敝, 妻小都随他在黑龙江任上, 应当很难受人要挟才是。”
话虽如此,但是这封信出现的时间节点未免太过巧合。早不发作,晚不发作, 专挑晋安毁誉参半,最为皇帝忌惮的时候发作。这份政治敏感度,绝对不是远在极北之地的齐世武能有的。
而康熙随手就把盖着红头签的密报撂在了她这里, 这份随意恰好说明,他也对密报的真实性存疑。
如果是冲着晋安来的,朝堂上的人不太可能用这么Yin毒的手段。如果是冲十四来的,这种风月传闻的打击效果未免太弱了一点。康熙宠一个人, 就要宠到腻、宠到那人翻了天威胁皇权为止, 以前温僖在的时候,黑太子黑了五六年, 也没把人家怎么了。
绣瑜正百思不得其解。恰好竹月进来说:“娘娘,世子们来给您请安。”
出了这么大的事,弘晨弘晖几个大的都不敢多话,小心翼翼地陪在她身边。唯有四十三年生的弘时才刚进学不久, 素来觉得祖母慈爱不太管他们,懵懵懂懂张嘴就说:“八叔送了好大一只老鹰给皇玛法,十四叔答应明儿个西山狩猎的时候也抓一只送我们,可是他娶媳妇儿去了,谁带我们捉老鹰去呢?”
这话简直完美戳爆所有雷点,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弘晨顿时抬手捂脸,拿胳膊肘捣捣弘晖。弘晖立刻把弘时往身后一拽,低声呵斥:“老三!”
“慢着!”绣瑜微微一愣,“你说什么?”不等几个孩子回答,她已经喃喃重复道:“八阿哥送了一只老鹰给皇上,八阿哥……”
十四完全把对几个小侄儿的承诺抛到了脑袋后头,他经历了史上最憋屈的一次婚礼,喝得半醉之间挑起盖头。
蓁蓁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咬牙切齿半天,终于从嘴里挤出一个千娇百媚的称呼:“爷。”
十四一抖,酒醒了大半,浑身的鸡皮疙瘩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话都说不利索了:“别,别这样。没人的时候,你还是继续叫哥哥吧。我就接着喊你名字了。”
蓁蓁脸色又黑了一层:“李嬷嬷说,我这个名字不好,犯了您的讳。您看哪个字好,就改了吧。”
十四脱口而出:“放屁!同音避讳也就罢了,要是连前韵后韵也避起来,我还犯了四哥的讳呢!你别听那老货胡嚼!”
蓁蓁露出得逞的小笑容,又轻咳一声:“听说是你打发了内务府的嬷嬷,多谢。”
内务府派去教导规矩兼房事的嬷嬷手段相当酷烈黑暗,十四不禁有点得意:“四嫂六嫂都吃过她们的亏,九姐出嫁的时候她们还按老样子来,结果犯到了我额娘手里,闹得我们都知道了!”
这样一番闲聊下来,尴尬的气氛缓解。十四趁机大表衷心:“我在十三哥家旁边有一座院子,独门独院的,跟这边又有角门连着,你日后就住到那儿去,一应开支都单独走账。什么时候想回家,悄悄使人告诉我就是;十三嫂是个和气友善的人,闲了只管跟她来往……”他自以为体贴地总结道:“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蓁蓁面无表情:“哦,这样最好不过。因为我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要是谁让我不痛快了,我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大家一块儿完蛋。”
说好的感动呢?十四一愣,顿时觉得小丫头片子还挺扎手。好在朱五空壮着胆子在外头喊了一声“爷,四爷来了”,打破了沉默的尴尬。
胤禛少有单独登门他的门的时候,只怕是有要事相商。十四为难片刻,还是起身迎了出去。
蓁蓁淡定地剥着撒帐的果子吃,十四很快就回来了,合上门就问:“前年我额娘过生日,舅舅给了我一尊寒玉天佛做寿礼,说是齐世武送的,他可有问过齐世武是从哪里弄来的?”
“外头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蓁蓁眼珠子一转,不禁疑惑,“倒是你跟四爷……关系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