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边,谷天多日未见谷雨,往日的小动作也都没了,因有前车之鉴,不免担心,又疑这孩子是不是生他冷落的气了,心底有些忐忑,怕谷雨当真觉得心灰意冷,一走了之。
犹豫再三,谷天暂时解下公务,来到醉白池,打算和谷雨好好聊一聊。
越是靠近,眼前之景越是红火,热闹得令谷天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迷路了,或是被山野Jing怪作弄了一番,否则这满树的大红绸缎,喜庆得张灯结彩,好似哪家迎婚嫁娶的,一定是幻觉吧?
直到谷天远远看到了被裹的一团红绸的木屋,目瞪口呆的望着他那消失多日的儿子穿着凡间新郎的衣冠,站在缠满了喜缎的木桥上,凝眸望着他。
“父亲。”
谷雨轻唤了一声,深深的凝视着未缓过神来的谷天恍恍惚惚的走过来,待离得近了,忽然伸手一把扯住了谷天的手臂,拉到面前,凑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父亲可还喜欢?”
喜欢什么?
谷天的大脑被这无边无际的艳红填满了,转不过神,呆呆的望着笑yinyin的谷雨,嫡仙一般的男子含笑回望着他,两颗墨玉般的瞳仁里,印满了两个小小的他。
“你这是……做什么?”
谷天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觉得眼前的一切荒诞离奇,谷雨为什么不来找他,为什么要把这里搞成这个样子?让他好生费解。
谷雨适时的为他解了惑,拉住谷天的手,摊开他的手掌,然后有条不紊的把自己的手指插入谷天的指缝里,语气轻快,“父亲,你常说要让我娶亲,我最听父亲的话了,观摩了人间的礼俗,将这里布置成了这样,不知父亲可合心意?”
谷天还是没太明白,谷雨要娶谁?他往后看了一眼,没有新娘,又踮脚朝木屋里投去一眼,还是没见姑娘的影子,这可稀奇了,谷雨是要自娶自嫁吗?
谷天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反被握的更紧,他压下心头的烦闷,问道:“不知谷雨要娶哪家女子啊?你该告诉我一声,我好为你准备聘礼。”
“聘礼?”谷雨歪头想了一下,俄而笑了,如四时花开,盛放出无限芬芳,“是了,我却忘了这一茬,的确有聘礼,父亲别急。”
谷天心中的怪异更多,他隐约觉得今日的谷雨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就着两人牵连的手,谷雨靠得谷天很近,近到谷天被愈发浓郁的槐花香气熏得脑袋晕晕乎乎,他有心扯回手,但是没两个力道。
谷雨空着的手往上一翻,一尊小巧的七层琉璃宝塔出现在了谷天的眼前,他小心翼翼的托着宝塔,与谷天交扣的手掌松开,改把宝塔置于谷天的掌心。
巴掌大的小塔,也不知是什么做的,触手生温,如一片羽毛般没有重量,流光溢彩,淡淡的青光弥散开来,将两人笼罩其内。
谷雨的声音仿佛从九天的云端之上缓慢飘落下来的,云朵一样飘忽不定,却又一字一字,坚定不移的传入了谷天的耳朵里。
“父亲,此塔之内盛放着我的真身,今日,我以此为聘,倾尽所有,父亲可愿嫁给我?”
“啊?”谷天彻底呆住了。
谷雨见他愣愣的,问道:“父亲没听清吗?可要我再说一遍?”
“不,不用了!”
谷天连忙抽手,掌心中握着的小塔还是谷雨出生的时候,高人所赠,这塔分明供奉在家,为何会出现在了良县?
是了,这是谷雨的真身所在,他本就不是凡人的。
谷天只觉得琉璃宝塔重若千斤,让他需要两个手托着才不至于不小心摔了他,只是方才谷雨说的每个字他都听清楚了,连在一起,他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父亲,我是在向你求婚。”
谷天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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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天盯着大红的罗帐,绣着鸳鸯和喜字的锦被,脑子里一团浆糊。
他很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了现在这步,恍惚记得自己来寻多日不见的谷雨,却没想看到谷雨一副迎亲的样子站在桥上等他。
然后呢?
然后谷雨从琉璃宝塔中取出了他的上仙真身——一滴晶莹剔透,泪珠形状的露珠。
拿出来的一瞬间,香气馥郁至极,满山遍野的繁华瞬间绽放,映衬着枝头树干藤曼一样四处连接的喜缎,晃花了谷天的眼。
确切来说,谷天是被槐花的香气熏得迷糊,任由谷雨阵郑重其事的牵着他往木屋里走,还没走几步就等不及的一把横抱起了他,瞬移到了屋内,脱了他的衣服。
谷天低头望了眼自己一身的喜服,他穿的也是新郎官的衣服,方才谷雨就拉着他有模有样的拜了天地,敬了高堂,现在又来拉着他喝合卺酒。
谷天忍无可忍,挥手打翻了酒盏,气的不轻,呵斥道:“谷雨!你简直是胡闹!”
谷雨也皱眉,但两人在意的点完全不一样,谷雨嗅了嗅酒盏,抬眼困惑的问他,“怎么了?父亲不喜欢这酒吗?我知道父亲喜欢槐花,莫非是需要槐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