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天在良县落居,施政刚柔并济,听得进前人告诫,虽只是一介文人,办起案子来,处置恶徒绝不含糊。逐渐的,他比上任知县的呼声还要高。
他刚来知县,年纪又轻,样貌又好,还是单身无妻无妾,有不少富家小姐都想嫁给他,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句“顾念亡妻,终身不娶。”就将所有的桃花拒之门外,令人叹闻,不知碎了多少颗想要暗许的芳心。
谷雨颇为满意,“就该不娶亲!咱们两个人多好。”
谷天无奈地轻弹了一下他的脑门,笑骂一句:“我看你日后长大娶妻生子,还怎么说得出这句话来。”
谷雨轻笑,他不觉得自己会走到那一步。他来到良县,那方明兽也在暗中跟了过来,差不多用尽全部的力气才将它的封印,未来的好几年中都无法再使用仙法了。
谷雨因为仙力透支而畏寒,即便是在三伏夏日,手足具是冰凉一片,他一直和谷天同床而眠,像是只有谷天的怀抱才能驱赶掉深刻入骨髓的寒冷。
时间像抽长树木的枝芽一样拉长了谷雨的身体,他才十四岁,个子快到谷天的鼻下,越发的风流倜傥,但也愈显冷漠。
良县都知道,俊美的知县家里头有一个更加容貌昳丽的少年,不知是多少云英未嫁的闺阁梦里人。
因为他常居住在十几年前还传言闹鬼的醉白池的湖心小木屋里,于是前往此处游览之人日渐增多,绝大部分都是年轻姑娘,戴着面纱挽着丫鬟,打着踏春郊游,采花赏景的名义,暗中期待可以来一场邂逅。
奇怪的是,不论她们如何打转都找不到那处木屋,还未靠近就已经迷路了。
民间说法鬼打墙,经历的人多了,逐渐便不敢再去。良人虽好,小命更要紧。
谷天再清楚不过这些是谷雨的小伎俩,“你也和那些小丫头们计较。”
“不是计较,是不想让她们来打扰。”
谷雨坐在湖前垂钓,他的身形略显瘦,经常穿一身青衣,越发有了一梦仙宫中的仙子身影。
谷天在他身侧坐下,笑容有些无奈,“莺歌燕舞,美人环侧,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与你而言竟是这般的不耐烦。”
“不需要。你也这样求吗?”
“我早已无所谓。”
水面一晃,细线拉着白鱼跃出了水面。
“那就好。”
谷雨钓起一尾白鱼,提着那鱼走进木屋。
谷天望着他的背影,只觉时间流逝得真快,一晃眼的功夫,谷雨都已经长大了,要不是这孩子就在自己的眼下长大,那副灵异飘动,随时都可离去的潇洒,让他真怀疑他是从仙宫中走下来,和他并无关系的仙子。
木屋只有他们二人居住,仆从也未有一个,刚开始来是谷天做饭,闲极无聊的谷雨上手一试,大概因为仙人本来就天资聪颖,即便是炊事都可信手拈来,做出来的饭又香又好吃。
谷天最爱吃鱼,他不喜鱼刺,而这鱼经谷雨的手一调停,像是连鱼刺都没了,吃起来松软可口,滑嫩美味。
吃饱焉足,谷天收拾碗筷时说:“明天大哥和大嫂路过良县,想来看看我们,是接他们来木屋还是在衙门里招待? ”
“衙门。”谷雨想也不想就回答。他可不想再让另一个人进入这里。
谷天没有异议,“也行,那我们明晚就不回来了,在衙门里睡。”
谷天来良县多年,他任职期间此地乱事渐少,虽不能做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偷窃抢砸之事一年也才出个一两件,府吏成了最悠闲的职业。
谷天没有通知衙门里的众人,只拉着谷雨在城郊迎接大哥和大嫂,阔别多年兄弟相见,一叙亲情,不在话下。
大嫂则拉着谷雨上下打量,感慨不已,“谷雨都长这么大了,就是瘦了点,个子倒是比谷清都要高,唉,我来的时候谷清还念叨你呢,你们小时候关系淡漠,我还以为分开了就会把你给忘了,没想到他倒是日夜记得。”
谷雨忍耐了片刻,将手臂从她的手中抽出,点头道:“托我向谷清大哥问好。”
“谷天,这是你写信让我给你带过来的槐花蜜,还是老作坊里生产的味道好,前年我就让人预备下了,本想寻机会让人给你送来,倒巧我亲自给你送来了。”大嫂笑着说,招手让人将一个木箱打开,里面放着两个酒樽大小的青瓷坛,只打开了箱盖,就闻得扑鼻的槐花蜜味。
谷天欣喜,“多谢大嫂,别在这站着说话了,快快随我去衙门。”
几人一路走一路笑说,未多时,县令的亲戚来访的消息就传遍了良县,衙门门口时而有几个好奇的探头者,谷天下令让府吏将哥嫂带来的南城土特产分出一部分给百姓,虽然不多,但也只是让他们尝个鲜而已。
饭桌上,大嫂关切的问谷雨可有心仪的对象,预备何时成亲,他毕竟年纪已经不小了,十四岁的男孩子定亲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何况谷雨生的又好,气质又佳,若他有爱慕的对象,一说即成。
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