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呆愣愣地卷了下舌尖。
“你……怀孕了?”
眼前景象太过有冲击力,他一时竟问出了毫无意义的问题。兰登胳膊抬起到一半冲他脸上去,又无力落回床上。
“不可能……”
男人刚刚哭过,大腿软着,浑身还烧得通红。看起来毫无可信度。但伊格知道兰登说没有就是没有。因为掌控这件事的人不是兰登,而是雷蒙德。
他不是没有思考过雷蒙德始终会想要一个亲生骨血的可能。但令伊格感到意外的,是行事强硬的父亲始终没有逼迫兰登走到那一步。多年生活在严峻的高压下,他有时候会产生雷蒙德已经控制了一切的错觉。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空气中的Omega信息素仍然居高不下,药效还未过去。伊格冒着事后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风险,擦掉兰登脸上泪水和汗水的混合物,低头将刚才胸前溅开的几滴杏白舔干净。缓缓分离的结合处流下些脏兮兮的体ye。
“我也不知道原因。或许是拿错了。”伊格感到委屈,“明明是你先瞒着我这药的。”
兰登侧头,注视他一会。“真没用。”他伸出手,“我要去浴室。”丝毫没有认错的打算。
伊格拉他起来,不敢多问。任男人趾高气扬修复刚才被撞得粉碎的自尊心。他们身下的床单彻底废掉,连块干净的地方都没有。今晚的洗衣机要忙碌一阵了。
兰登随手拽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出了房间,那下摆遮不到大腿,大半被掐出印子的tun部漏在外面。伊格望着不太自然的步伐消失在门口。
还要拖地。他看着地上的几点白ye想。
过度亢奋的输出后果是Jing力的极度空虚。伊格打着哈欠换完床单,倒头要睡,忽然发现兰登还没出来。
在浴缸里睡着了吗?
虽然很不想动弹,但伊格还是决定去看看。正常状态下的兰登已经够让他头疼,一个感冒的兰登脾气无法想象。他揉着眼睛挪到卫生间门口,见里面的灯仍然亮着。
“兰登?”他敲门。
没有回应。伊格耳朵贴在门上,只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闷哼。他在门口徘徊了一会,等没了声响,正压下门把手推开门,就与结实的胸膛撞了个正着。兰登俯视着他,脸上写满了“你他妈来干什么”。
“我只是……”伊格捂着额头被丢回了卧室。他不太情愿地爬上床躺好,侧身看兰登用浴巾擦干身体。发热的水汽自脖颈流下,伊格近乎贪婪地注视着,想要将这一切钉死在记忆里。浅麦色的胸膛更红了,不知是被热水熏的还是做的。伊格不记得自己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或者说他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那看起来更像是兰登自己揪的。他太困了,眼前一暗一明,大脑已经开始冒出奇怪的气泡。被子被拉动,床的另一边陷下去。伊格贴紧温暖的皮肤,闻着自己沐浴露的香气,在彻底昏迷以前以最愚蠢的发言结束了这愚蠢的一天。
“下次、记得叫我帮你清理……”
月亮关上阀门,连带着一大片星星也断了电。少年沉沉睡去,任最后几丝凉雨随东方将临的日出蒸发在夜尾。梦里香甜,他忍不住翘起嘴角。殊不知这一切都映在身旁男人眼睛里。一缕朝霞自城市天际线析出,在钢铁森林的玻璃叶面尖折返横跳,最终落在两人中央,划开一条浅浅的沟渠。伊格睡时没来得及拉窗帘,背朝窗户,冬日微凉的阳光披在他身上。兰登觉得刺眼,眯眼躲闪,最终没力气再睁开。
“没有下次了。”他闭眼低语,“白痴。”
“大概就是这样……”伊格手指绞在一起,紧张兮兮。“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他拼命想解释,但看男人脸色,心便凉了一半。他们睡到日上三竿起,原想的幸福生活没有到来,反而多了一堆要清算的债。
“你的朋友果不其然跟你一样蠢。”兰登无所谓道。
即便知道兰登本就这样不客气,伊格还是有些恼怒。“是你自己先不告诉我实话!”兰登瞒着他的东西太多了,不可能一下全部揭开,但他偶尔也仍然为男人永远藏匿的真心话而痛苦。
“你骗了我多少次,兰登。”多年气怨忽然涌上脑门,伊格咬牙,“难道就不允许我犯错?”
没有回应。兰登沉默着,竟没有反驳。
第一次在吵架中占了上风的伊格苦笑。“我可以不在乎那些,兰登。”他不知道是在原谅兰登还是原谅自己,“但为了你的身体,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去见见他。”
虽然药物出了点小差错,但雷纳托毕竟是专业的医生,比自己这个外行人聪明得多。伊格一直认为长期锻炼的男人身体很好,可没想到雷纳托抓着他的手信誓旦旦说再不救那人就可能会崩溃。
“我,”兰登指指自己,“出门?”
伊格才想起兰登现在是失踪人口,他是帮助窝藏的共犯。他们共同的敌人现在还藏在暗处,随时准备一箭双雕等他们自投罗网。
“我不会去。”兰登侧了个身。伊格看见他把靠垫压在背后。“除非他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