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卿诃把他推下去,看也不看,伴着重物落地的声音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住身体,转头背朝着他的方向,又睡了下去。
厚厚的一层羊毛地毯为身体做了缓冲,隔在落地的皮rou与地面之间,并没有预想中那么痛。
这原本是他为了不让卿诃受凉而铺的,没想到反而是自己先派上用场。
白芨坐起来,身后那个被使用过度的地方疼得厉害,卿诃射进去的东西顺着腿根流下来,沾shi一小片地毯的绒毛,他变换了一下坐姿,还是不怎么舒服。
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他仿佛早就预想过这种结果,并不意外自己的坠地,尽管身体被折腾得不轻,下半身基本不能大动,心里却还存着一点庆幸和欢喜。
这么生动的,会生气,会发脾气的卿诃,他也难得见到。
平日里的卿诃总挂着副面具,好是很好,但完美得不近人情,对人对事都温和又疏离,似乎没几个人能真正走进他心里。在白芨印象里,这还是卿诃第一次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苦中作乐地想,这应该也算是一种特殊对待了吧。
能成为卿诃的例外,就算是以一个不怎么美好的方式,也足够让他欢喜了。
白芨深吸一口气,重振旗鼓,动作缓慢地从床边又爬了上去,然后隔着被子把卿诃抱住。
室内空调开到二十四度,裹严被子也不会觉得热,温度适宜,正适合睡觉。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之后,本来还在闭目养神的卿诃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趴了个人,反射性地想掀被子,但白芨搂得紧紧的,根本不给他再推开的空间。
卿诃冷声对他说:“放开我。”
白芨抱得更紧了,手脚并用地把他锁住,头埋在他后颈窝,拼命摇了摇:“不”
卿诃整个人被被子裹成了蚕宝宝,白芨趴在上面,像个试图讨主人欢心却用错了方式的大型犬,可怜巴巴地小声说:“卿卿,我想抱着你。”
“我不想抱你。”卿诃冷漠反驳。
“所以是我抱着你呀,”白芨蹭蹭他的侧脸,想亲却惮于下口,只敢用嘴唇磨磨他的耳垂,跟他说,“卿卿只要睡就好了,不用抱。”
此人可真是个逻辑鬼才。
卿诃想了一圈,居然没找出了一个能反驳他的理由,心情于是更加气闷。
偏生白芨还跟不会察言观色一样,八爪鱼一样缠着他,火上浇油地说:“卿卿身上好香。”
卿诃问:“刚才摔得不疼是吗?”
白芨以为他是在关心自己,连忙说:“不疼不疼,而且卿卿生气的样子也好可爱呀,我一看见,就一点痛都感觉不到了。”
“你还很怀念?”卿诃斜眼看他,问,“是还想再摔一次?”
“”
白芨不说话了。
折腾这么半天,卿诃觉得有点累,胃里那碗粥的能量在刚才那场剧烈运动中透支了个干净,白芨大概是怕他有多余的体力逃走,所以只肯给他一点能维持生命的食物,一下子就能消耗完。
更气人的是,这一招好像也他妈是卿诃亲自教的。
他勉强保持着清醒的意识,一瞬间竟不知道该生谁的气,是把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交出去的自己?还是把他教的东西全部融会贯通学以致用的好学生白芨?
“”
片刻之后,卿诃被脖颈处的sao动拉回意识,感觉到是身上的人正在小心地蹭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在视线范围内小幅度晃动,他于是不再犹豫,直接下了定论——还是白芨的错。
是白芨从一开始就隐藏了自己的本性,害他以为自己收养的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崽子,却没想到等小崽子长大以后亮出獠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匹货真价实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