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重新抽了张纸,敷衍地在上边写写画画,勾勒出窗外浓密的树冠和浅浅的一层云。
应付地递给陆尧,他浅笑着接过,看过后脸上的调笑之意却慢慢收起。
只用黑色的中性笔随意描画,画面简单干净,却像有阳光撒过,温暖的一塌糊涂。
“余小姐过谦了。”陆尧抬眼看她,“这般水准又怎会丑,倒是像大家手笔。”
余音挑眉,面对他的赞扬,有些许得意,自己老师是国内有名的大师,而自己可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还算陆尧有眼光。
“也就…那样吧。”余音谦虚道。
“只是不知,”陆尧神态自然地把画收进自己的文件夹,“余小姐的人物画如何呢?”
余音警觉起来,往后缩了缩身子使劲摆手,“那是真的不怎么样。”
“给我画一幅怎么样?”
余音为了生活努力营业,营造迷恋陆尧的恶毒女配形象,可画画这件事,是她穷极一生的信仰。自己无意中画他,是出于对美色的迷恋,但把画作为讨好他的工具,余音千般万般不情愿的。
“怎么?”看着余音皱起的眉尖,陆尧点着桌面问,“这么为难?”
“画的真的很丑,”余音信誓旦旦道,“之前我们老师批评我,‘把头画那么大,模特是喝了三鹿吗?’;要么就说训我,‘你画的这是头发吗?你这是要帮模特经历中年危急?’;还说我,‘瞧瞧你这人中,这是鼻涕没擦干净?;还有……”
陆尧双手交叉,往后一倚,静静地看着她,那模样就像在说,‘我就看你继续演。’
余音越说越干巴,满嘴的火车也慢了下来,看着陆尧神清气定的丝毫没有改主意的模样,她咬咬牙,闭着眼道。
“我这双愚笨的手,画不出您美貌的千分之一二,陆先生深深刻于我心,我不愿用粗糙的笔墨草草画完。”
玛德,玛德,玛德,脸不要了!啊啊啊啊!
陆尧顿住,听到这直白的表达心意的话,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脸上染上一层薄红的余音身上。
半晌,轻嗯一声,弯起的眉眼泄露出许些愉悦。
今天来取文件的助理发现自家总裁心情异常的好,往日里眉眼带笑口吐芬芳的大佬,竟然温和的指出文件里的错误。
“这文件打回公关一组,组长直接撤职,后天给我一份新的。”
助理诚惶诚恐的点头,用着劫后余生的表情抱着文件退出去。
余音缩着腿,心里暗暗诽谤,可真是凶残辣鸡的资本家。
房间里又剩下他们俩人,护工进来送午饭,Jing致的小食一样样摆出,色香味俱全,但是余音一想到要和陆尧共餐,就觉食不知味。
注意到她的神色,陆尧问,“不喜欢?”
余音摇头,瞧瞧这Jing致漂亮的烤鸭,瞧瞧这晶莹剔透的虾仁,瞧瞧这可可爱爱的rou丝,她怎么能不喜欢呢,喜欢死了,要是换个人就好了。
陆尧神色自然地把荤菜放到她面前,自己则夹起绿汪汪没有任何油水的青菜。
余音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他是个病人,手里的筷子一顿,有几分不自然地夹住鸭腿。
然后美美地啃的一口,啧,既然自己有这个机会,又怎么会不好好珍惜呢,馋死他!
吃完饭,陆尧被护工扶下休息,他看了看时间,“余小姐,两点叫我可以吗?”
“陆先生有事?”
余音本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他回的认真,眼里有些深沉,“探望朋友。”
她胸口一跳,一下回想起了第一次见陆尧那天。
两辆被撞的面目全非的玛莎拉蒂,和一个面容英俊无关深刻刀削般却头破血流的人。陆尧说的朋友应该就是那人吧?
余音见不得血,不由得有些担心。但是不想让陆尧知道那天救人的是自己,怕多余的剧情再生波折,更何况,男主还是那种越爱一个人就折磨的越深的人,她不敢冒险。
瞅着已经躺下的陆尧,余音小心地打听,“哦,他怎么了?”
陆尧也没有隐瞒的意思,闭着眼睛懒散的回她,“和我一起出车祸了,还在ICU。”
“哦…”余音感慨生命的脆弱,想起前世的朋友,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陆尧像是察觉到她的低落,睁眼看她。余音窝在沙发上,腿蜷缩着,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看起来有些沉默,一点都没有上午骂人时的活力。
小小姑娘一个还挺多心事,陆尧觉得有意思,却闭上眼没多问,他可不是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关心人的人。
屋里静了下来,余音还没伤春悲秋完,就听到陆尧提起别的话题,“不好奇我为什么住院吗?”
这事关自己会不会被发现,余音竖起耳朵,“为什么?”
“出车祸了,不过很幸运,伤的不严重。”他轻描淡写的带过,想了想又添了句,“亏的碰上一个好心人。”
“好心人”心里一紧,一双眼睛盯着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