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道：「此话甚是，只是，你那北路却不如我的南路快活。」
师泠风眼睫轻颤，双目缓缓睁开，清俊面庞上带着一丝迷茫。
岳辰下意识唤了一声，突觉背上一阵刺痛，反手摸去，察后背衣物破烂不堪，想来是坠崖时被巉岩乱枝挑破所致。
溪边人动了一动，转过身来。待看清形容，两村夫皆吃了一惊。
『云情怯怯，雨意昏昏，仄室暖尘根；
待众人赶到崖边，只见幽谷云深，峭壁嶙峋，回音尚且咽绝，罔论人影。
渔夫道：「你这是哪个坊里听来的浑词，恁的不通。我亦有一词，单表南路不比北路滑泞，如鱼得水，说与你听：
驰桨驱橹，颠舟浪摇鼓。』」
『玉户金门，莫道不销魂！
几轮争下来，谁也不服谁，于是走了一里路，山明水秀，日暖风和，渔夫又道：「昔日闲坐酒肆，听商客海谈，言京中贵人有豢养玉奴者，独喜其天赋异禀、体具两形，你可听过？」
樵夫道：「官宦家的玩意精贵，我等山野莽夫，半生俯仰，却是有缘听得，无缘见得。」
树下溪边，两个年轻人静静相拥，惟愿不记忧愁、弭忘日月。
渔夫道：「此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有生人在，莫不是山精野怪？」
师泠风侧身躺在不远处，双目紧闭，无知无觉。岳辰凑过去，拂掉他衣上的泥尘，轻轻摇晃他的身体。
就在落崖之际，他将毕生修为赌在一道借风御气决上，由于真气冲击，半途便失去了意识。幸而，所劳终有所获。
腿儿摇，波儿颤，几回春风岸。』」
凿壁儿，钻窟儿，何惜杵作针？』」
草丛间，一个男子撑起身体，露出年轻俊朗的脸。
千金难抵鸳鸯谱，淅淅水滑鱼儿舞，
他急忙张口呼唤，发出的声音却不类人声，竟如同兽类呦呦哀鸣，言不得出，意不得表，百般焦急间，来人越走越近，剑锋凌厉，一身赤血，形同修罗……
樵夫道：「未曾。」
……
幢幢叠影间，有一人形依稀可辨，虽音容模糊、如隔云端，但那种熟悉之感却不会有错。
『莺啼啭啭，冰心战战，单衾湿华扇；
却说离东地百里处，有一辞云山，附近稀疏散着几个村落，逢到初春时节，但见几尾游鱼戏于浅溪，几羽飞鸟鸣于山涧，四野不闻诗书，两厢亦有画意。
樵夫道：「若是比快活，我还有一词，曰：
于是他心中雀跃，急欲迎之，却见来人素衣仗剑，周身萦绕萧杀之气，仿佛不认得自己。
樵夫道：「朗朗乾坤，哪有什么精怪，不如问他一问。」于是走到溪边，作揖道：「这位官人，可是需帮忙？」
※
樵夫道：「北路不及南路窄紧，乐趣良多。有词为证：
话分两
渔夫道：「你那南路不及我这北路。」
天色尚早，打南面走来两个汉子，皆作村夫打扮。这两个是附近的村人，循着地利，做些依山傍水的营生，一个打渔，一个砍樵，这会儿刚货了土产，出了市集，信步往回走。
「师兄，师兄。」
说到此处，俱是叹惋，二人也不再争论，只闷头赶路。又走一里，跨过缓坡，见一浅溪，溪边有一人，半坐半躺，乌发斜披，身段出挑，观其衣饰，不类本地之人。
今夕何夕，此地何地？不见咫尺，不辨往来。浓雾障目，血冲如鼓，热意汇聚处，一对黑色肉翼缓缓张开。
「……师兄？」
诗云：花发几枝芽，柳荡几波柔，玉阁堂下轻丝絮，飞往田间无觅处。此言无论出尘入俗、名士匹夫，所见春色俱无不同。
师泠风眸光闪动，片刻暗潮翻涌。最终，他轻阖眼帘，掩住一池粼波，展臂回抱住爱人。
只听渔夫道：「想那贩子商贾，营营利利，富贵王侯，战战兢兢，哪及我等山人野汉，做些生意，兑些银钱，灌了浊酒，再往那花街柳巷去，南门北路，耍他个痛快，岂不逍遥自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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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垄犁圃，丢了神无主。』」
一只斑羽雀鸟落到树下，埋头小心翼翼寻觅草籽，啄了两口，忽听得一阵动静，连忙扑棱棱振翅，转眼飞得无影无踪。
「师兄，我们没死，」岳辰悲喜交加，反复叨念：「我们没死，我们没死！」绝境逢生的喜悦令他情不自已，似哭似笑地将爱人拥入怀中。
『玉麈金膏，真个赛良宵！
东丘意予南风属，会向圉间觅幽谷，
渔夫道：「我也还有一词，定胜你几分意，曰：
渔夫道：「玉通鱼，盖以阴阳鱼类比双形者之体，阳根阴户，两样俱有，旱道湿路，随意把玩，如此这般，也不必争个南北高下了。」
岳辰在师泠风耳际小声呼唤，仿佛既欲确认他的安全，又怕惊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