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深从车库里开出一辆车,回了临河街自己的家。
他家是一座装潢简洁的复式房,屋里没多少陈设,一眼望过去可能还有些空,不过胜在干净,毕竟定期有人打扫。
他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可乐,坐在桌边给闻渐月发了条消息,问他讲座开始没有。
闻渐月秒回:『还没,那教授估计路上堵车了,大概还得等一刻钟』
闻深脸上浮起点笑意,似乎能看见闻渐月打字时候无奈的表情。
他敲着屏幕打出一行字:『晚上想吃什么?我好点外卖』
这次的回复没有那么迅速。他开了一把游戏,打得正酣的时候一条消息跳出来,直接挡住了boss的血条。
『外面吃吧,我来接你,学校附近新开了家土菜馆,一起尝尝?』
闻深自己都不知道他露出了一个轻浅的笑。他把那消息划拉上去,叠上buff一个大解决了boss,看着结算界面显示的得分,还是不太满意。
看来还得凹。他轻声一叹,退出,点开微信,跟闻渐月谈了几句就不再打扰他。
一个人呆在家里,身边只有难言的孤寂陪着他。闻深今天不打算去上班,他怕被苟云出嗅到不对劲。虽然对方早就知道了,而且一直守口如瓶。
但他还是不愿意把隐秘大方地摊开来摆给对方看。
闻深感到嗓子有些干,干得发涩,他咽了口唾沫,随手抄了个杯子去灌水,水流从壶嘴里涓涓流下的时候他才看清那杯壁上的花纹。
这是他弟弟补偿给他的杯子。
回忆掀起的一角像落在唇上浅尝辄止的一个吻,逼得他反客为主欺身而上去渴求更多。闻深颇有兴致地品了下杯里的凉白开,入口微甘,又或许只是他的错觉。
23岁的闻深租下了这间房子,房主待他不错,给的价格也合理,就一直租到了今天。
那时的闻渐月还在外省读大学,六月底的时候才回来。夏季的天总是那么闷热,惹得人起了心火。
他们为闻渐月接风洗尘,闻父看着自己毫无闪光点的大儿子,又望望意气风发的小儿子,心里的不满直接表现在语言上。
他从闻深小时候做过的窝囊事开始数落,言辞中炮火纷飞,一路轰到他现在平平无奇的岗位与薪酬。
“找个工作还得麻烦你朋友,来自家公司都嫌这嫌那不愿意,你说你还有什么出息!”
闻深不得不承认他爸说的对。和闻渐月出众的能力与光辉的履历比较起来,他确实活得有些落魄。但他心里没有什么不甘。
他似乎头脑里天生少了一根督促着他不断奋进的弦,做什么事都只想着懒散地磨过去便好。
他曾经不是这样的,拼命地努力,为了挣得父亲许诺赠给他的一袋包装Jing美的糖果。但父亲忘了。
闻父可以在觥筹交错的酒会中游刃有余地和一干人士把酒言欢,却在自己的亲生骨rou面前表现拙劣,交出一份零分答卷。对待闻渐月更是如此。私生子的身份本就让他处境难堪,闻父甩手掌柜一般的态度更是雪上加霜。
幸运的是他发育成了Alpha。而闻深没有获得这份上天垂怜的运气,就继续沉沦下去。
他忽视父亲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目光向闻渐月所在的一角投去。
他弟弟容色极美,有一副与第二性别相称的好皮囊。平常一双眉总是轻快地舒展开来,眼里缀着一泓星光,此刻却面色不虞,眸中黑雾翻涌,几次压抑不住地想开口,被兰栀担忧的视线劝阻了。
闻父发泄了一通,才反应过来另外三个人都神情古怪,有的望天,有的看地。桌上热腾腾的菜渐渐放凉,也没人动筷子。
“得了,吃吃吃,渐月好不容易回来,我也不提了。”说完还不忘瞪他一眼,“你看看你哪里有一点比得上你弟弟。”
“我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家业,也就只能指望你弟弟一个人了,你别给他添麻烦就是!”
“不愧是那个贱女人生出来的,也是个孬种…”这句话他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被闻深捕捉到了,胸口像是被针戳了一下。尖锐的痛。
闻渐月啪地一声搁下了筷子。
“废话真多,我和哥去外面吃。”他腾一下起身,拉开椅子走出来,又来拽闻深的胳膊。
“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这是!”闻父嗓门很大,从喉咙里迸出的话却有一种虚张声势的无力感。
闻渐月耸了耸肩,不想费力与他争辩,一双眼沉沉停在自己哥哥身上,有一丝殷切的期盼。
这轻蔑勾起一股恼怒,击垮了闻父。闻深已经不记得接下来爆发的是怎样一副景象。只知道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他狼狈地逃了出来,孤身一人,满心疲惫地走到大街上,拨通了苟云出的电话。
“苟子,陪我喝酒。”
苟云出很快杀到,两人说是喝酒,更像是借酒浇愁,他好兄弟最近也诸事不顺,靠着酒劲很是放纵了自己一番。
“你那混账爹,我可真是看透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