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脍、梅膏鱼子脍、再来一碟茶油鱼脆骨!”
声音响亮,客栈天坑回音悠长,掌柜的这一连串叫唤,愣是在客栈上空幽幽回荡良久。
不一会儿,立马有光着膀子的小二哥将鱼碟摆到谢行俭跟前。
碟中鱼脍小菜红绿皆有,煞是好看。
掌柜的没走远,站在谢行俭身边,尤为周到的解说碟子上鱼rou的吃法和做法。
说到“要想生鱼片吃起来甘爽,渔民会先在鱼鳍和鱼尾上下用快刀拉两条口子,趁着鱼还没感知到痛苦,立马将鱼放回水中”。
有好奇的漕营将士停下筷子问:“这世上只要是活的东西,被刀划口子,应该都疼吧,不疼不就是怪物吗?”
谢行俭抿了口脆生生的鱼皮,打趣道:“古人说,鱼的记忆短,大概是感知到痛苦的时候又忘了吧。”
掌柜的笑笑,将一碟红rou挪到谢行俭跟前:“官爷这说法新奇,咱们这些靠打渔为业的人哪里懂这个,我们只当鱼是畜生罢了,畜生能知道什么是痛吗,知道了岂不是要成Jing怪?嘿嘿,官爷,您尝尝这个……”
不知为何,谢行俭望着面前这碟薄如蝉翼的红rou鱼片,顿时心生厌恶。
掌柜的见谢行俭迟迟不动筷子,以为谢行俭不知道吃法,心里忍不住讥笑谢行俭乡巴佬,面上却依旧热情:“这红尾鱼是小店刚从海上打来的,划两刀后任由鱼摆尾摇头将周身的鱼血放干,您瞧瞧,没了淤血的鱼rou晶莹白嫩,官爷吃了定会口齿留香。”
这吃法有些残忍,不仅谢行俭听不过去,就连经过大风大浪的漕营兄弟们都动容心疼鱼。
桌子上的人默契的放下筷子。
掌柜的以为大家这是想认真听他说,当即兴致大发,滔滔不绝的说了好几招杀鱼虾的法子,什么活鱼热油烹,绞碎石磨压鱼等等,这些手法听起来渗人肌骨,一干人坐在那,只觉自己就像刀俎上的鱼rou,任人宰割。
掌柜的浑然没发现谢行俭脸色有不对劲,絮絮叨叨的炫耀南疆吃鱼脍的法子:“红尾鱼rou除了放血后吃,还可以用白酒将鱼醉一醉,加几勺子醪糟,再放冰水里腌一腌,就可以直接上手吃,啧啧啧,官爷要不要尝一尝,鱼rou吃进嘴里还活蹦乱跳呢。”
“够了!”谢行俭实在忍不住了,教他们活食生鱼,这还有人性吗?
鱼痛不痛他不知道,但这法子属实太过血腥。
掌柜的被谢行俭突兀的一声呵斥,吓的往后趔趄仰倒。
谢行俭冷冰冰的看过来,目光中带着威严和不容置疑:“渔民以鱼为生谈不上善与恶,但杀生之道何必这么残忍?这红尾鱼的吃法,以后不必上桌了,再有一回,本官见一次砸一次!”
话音刚落,鱼碟啪叽一下摔的细碎。
其他桌上的人闻声看过来,谢行俭冷眼望去,老百姓们被盯着头皮发麻,纷纷学着谢行俭的样子,将红尾鱼rou摔出桌子。
顷刻间,客栈里的碗碟破碎声此起彼伏。
掌柜的心疼的哇哇大叫,直呼银子没了之类的话。
谢行俭扬眉,随后故意拔高音量道,“生吞活鱼的店,本官岂敢再住下去,哼,人为刀俎,我为鱼rou,这样黑心的店,本官担心哪天夜里,本官被人活吞了都不知道,还是赶紧走吧,南疆终归是没有江南府好,居三,赶紧备车,咱们回江南府。”
漕营将士会心一笑,眼角余光捕捉到客栈门口有人悄声离开。
待崔娄秀派在门口监视他们的人走后,谢行俭立马上楼布置接下来的计划。
他点了一个和他身高差不多的漕营将士,嘱咐道,“等会你乔装成本官的样子,出南疆回江南府,居三跟着一并回去。”
“留小公子您一人在南疆?万一您有什么闪失,我回去了怎么跟少夫人解释?不行不行,我还是留在这陪着您吧。”
居三担忧的陈述事实,“崔娄秀在南疆有上万兵力,小公子可别乱来,以卵击石历来没好下场,要不,咱们都先回江南府,然后再找京城的人帮忙,如何?”
“不妥。”谢行俭一口回绝,“让你跟着回去自然有回去的道理,你是我从京城带来的贴身随从,你留在这里,崔娄秀定会怀疑我人还在南疆。”
居三屏息静听,谢行俭继续道:“到了江南府,派个面生的人去医馆将向棕藏起来,别让崔娄秀的人盯上了。”
说着,他转向漕营的人,“漕营的船什么时候来江南府?”
“每月中旬左右漕营的船只会从淮安城下来巡视江面。”漕营将士认真的回答。
“还有七天就是十五……”谢行俭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这几天你们务必将向棕藏好,到了十五,立刻将向棕送上漕营的船,麻烦你们写信告知袁大人帮本官关照下向棕,等本官回去后,会亲自登门拜谢。”
漕营将士恭敬的拱拱手,大伙正准备行动起来时,谢行俭所呆的客栈房门被敲响。
“谁——”谢行俭眸光一沉。
崔娄秀来的也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