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心力,将他存余不多的生命之火又燃去了大半。如今更显苍老,有时走路都要人搀扶。
“爹……”韩归雁震了震精神,走到父亲身后力道适中地替他揉起了肩膀。韩克军的衰老人人看在眼里,作为女儿,无论多累都要在他面前保持良好的状态,以尽孝道。
“嗯?都回来了……”韩克军喉中痰音极重,又咳了两声才拍着韩归雁的手道:“不用,不用,快些坐下,用膳了。”几字一句,说得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军中虎将也被年岁折磨到了这种地步,见者无不觉得凄然。而凉州掌兵,也已是他此生最后一战。
“是。”韩归雁鼻尖微酸,在韩克军身边坐下。
“谁安排的饭菜?”吴征回了府像是倦鸟回了巢,兴高采烈道:“样样都有人喜欢,啧啧,我看咱们家第一份生意,还是开酒楼好了!”祝雅瞳挺了挺胸,得意道:“我安排的,怎么样,是不是不比你差?”府上人丁着实不少,不仅要荤素搭配,不少人还来自川中,需得安排几道口味重的菜肴。一顿顿地安排下来,还要不重样,让府上诸人吃得满意,花费的心思着实不小。
陆菲嫣听得掩口娇笑。两人配合了多日颇有天衣无缝之感。祝雅瞳为了些许小事志得意满也不是第一回,可每次做来,都让她忍俊不禁。
祝雅瞳总是活力十足,半点都没有吴府实际最高掌权人的样子。按道理,吴征对疼他疼到骨子里的娘亲定然是言听计从。想不到祝雅瞳不抢吴征半点权力,反倒心甘情愿地做好繁杂的后勤之事。从前的祝家主在新生的吴府里威势不显,可任何时候看见她乐观的模样,不仅让人心安,更能扫去许多阴霾。
“对了,今日的事儿办得如何?”“万事开头难,没有那么快。”吴征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先皱着眉摇摇头,又一挑眉毛道:“不过还好,事儿挺顺,能这么顺利下去,说不准能早上个十天半月的。”“嘻嘻,了不得!”祝雅瞳往吴征碗里夹了两片肥羊道:“家中的事情,你莫要担心,有你师姑帮着我,出不了任何乱子。今日连你玉姐姐都说要来帮忙了呢!”“呀?那真是不胜之喜!”吴征一愣,喜出望外地看着玉茏烟,满脸都是笑意道:“金陵虽非故乡,也是个繁华大都,多出来走走看看,比关上屋子里好上不知多少。待这一段时日忙碌完了,我来安排,全府一道儿好好游览三天!”一家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玉茏烟射来,惊得她刹时面红过耳,赶忙低下头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怯生生道:“我……我看大家都这么辛苦,特地熬了些汤药,给你们补补身子,我这就去拿。”“这种事让下人做就好了……”吴征话刚出口,玉茏烟急着打断道:“不是不是,不成的!”她脸上潮红未褪,连连摇头摆手,似乎甚是激动,片刻后才自觉失态,又垂首呐呐道:“每个人的药膳不同,不能乱吃。”“好。果然玉姐姐心细。”吴征微笑点头,鼓励她莫要害羞。
玉茏烟不敢直视吴征的目光,急匆匆地小跑离开厅堂。心慌意乱之下连脚步都几乎不稳,哪里留意得到背后吴征面色渐渐凝重,连带着整个厅堂都沉寂了下来,有人担忧,有人疑惑,有人不明所以。只是感觉自离开大秦之后,吴征心性情绪无论再怎么尽力乐观,骨子里俱都不佳。他这一沉下脸,厅堂里的气氛便显压抑。
从前在成都吴府,可从未有过这般模样。
吴征很快警醒过来,勉强笑了笑道:“对不住大家,这里……会有些事情,处置起来不难。咱们按平日里的就是了,无妨,无妨。”一看就与玉茏烟有关,这位陌生,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没人担忧,但看吴征颇为紧张的模样,此事恐又无法善了。
“用饭吧,一边等她就是了。”韩克军点了点吴征的头,洒脱一笑,又凄然摇头道:“既愿埋骨异乡,又何须诸多顾虑。”“是。”吴征低声应和,随即也洒脱起来,朝玉茏烟离去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复杂得难以言喻。
玉茏烟袅袅娜娜地移着莲步,她肚子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诸味齐来,直让人都有些恍惚不定。心中更是七上八下,恐慌到了极点。即便如此,久居皇宫之中自有一股贵气,行走时臀胯左右摇摆,顶得薄薄的纱裙柳叶般随风轻颤不已。如此身段姿态,加诸了正忧虑无限,因恐慌难安自然而然细眉深锁,香唇紧抿,嘴角下撇的楚楚可怜,谁人见了都要升起无限怜惜,将她好好宠溺之意。
药膳早已分盅备好,熬煮了许久每一盅都有大补元气的功效。有些适合女子,可美容养颜,有些则适合男子,可固本培元。保管人人都喜欢,只需去取来与众人分食即可。——除了一盅。
比之药膳调理,以药材中某个部位配置毒药,神不知鬼不觉,才是玉茏烟的拿手好戏。——也是肖家留给她的传承,正因这份传承,才让举族覆灭的血仇无论何时都萦绕在她心里,从不曾忘却。
进了后厨,玉茏烟让仆从们在外等候,才足下发软地瘫倒,大颗大颗的汗珠自顶门发根处冒出,不一时便顺着额角滚落至发梢。那娇喘吁吁,汗透津津,满面潮红的模样,极易让人浮想联翩……“不能,不能再减了,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