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白宥睁开眼,简单抬个头就让他天旋地转,晕的想呕。梦让他迷惑。他勉强把自己挪进被子里,又眯了一会。不过根本睡不着,索性还是起床了。
他拖着步子去卫生间洗了澡,刷了牙,出来又蹲在小桌子边上煮开水喝。摸摸自己的额头,应该是有点低烧,白宥也没放在心上。老鼠苹果在被子上躺着,他捞过来把苹果拿出来洗洗,就当吃完了早饭。
下午,他上了三个小时班就被同事赶回去,让他去挂水。从他苍白又浮肿的脸上,一下就可以看出他病了。不过白宥自然是不会去医院的,他没有医保,不能报销。头确实很痛,他就在nai茶店附近找了家药店里买了盒退烧药和感冒药,然后回去躺着。
今天还是Yin天,房间里依旧很冷。但新被子很厚很暖和,白宥缩在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用混沌成一团浆糊的脑袋想到了很多事,想到小时候夏天在老家河边的树上抓知了玩,想到初中第一次被女孩告白,第一次考到满分。
他又想到高中时喜欢坐在他斜前方的数学课代表,偷偷传了很久的纸条。晚饭后偷偷去学校小树林跟她表白,在树叶的Yin影里接吻。
那时的白宥意气风发,骄傲地像一匹骏马,期待考上理想的大学,去了解他老家之外的大千世界。也许等毕业了他们还没分手的话,会娶她。
不过,都结束了。在高考第一天下午,他胸有成竹地从家出发去考数学前,故意被来向父亲讨债的那些人拦住,都结束了。
记忆从那时开始变得灰暗。他是理科生,数学是他最擅长的科目,但缺考了。第二天的英语考试,做题到一半,白宥没法憋住的眼泪滴到卷面上,留下明显的痕迹。所有考试结束后,女朋友约他去毕业旅行散心,而他拒绝后在复习高考的桌前坐了很久,不吃不喝直到昏倒被送进医院。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白宥的希望被“数学0分”敲碎,洒满一地,被路过的行人踢散,然后被打扫进垃圾桶。
家乡让他感到压抑,父亲后悔的神情让他愤怒,老师同学的安慰让他更难过。女朋友如愿考上了他们约好的学校,他却无处可去。他想要离开,想要逃避。
来到这个城市时,白宥在一家火锅店打工。带他的经理对他们要求非常高,过分严苛。压力强度大,作息不规律,饮食不健康,又没时间好好休息,在初秋突然降温的时候,白宥得了重感冒,拖着拖着又转成了肺炎,要住院。他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同城的母亲。
那段时间,母亲因为工作上的事正焦头烂额,接到电话后就给他转了几千块钱,说自己没办法赶过去。白宥在医院住了快半个月,他母亲只来过一次,给他带了一篮医院楼下水果店的礼品装,没待多久又借口去接小孩放学离开了。
出院,换工作,直到卞茶晏闯进了他的世界。
晚上,白宥又从有卞茶晏的梦里醒来,跟癞皮膏药一样,不仅缠住了现实还缠住了虚幻。一阵恍惚后,他拿起手机,十一点多了。店铺的微信群里没什么特别的通知,倒是新招的一个学生兼职在群里炫耀她拖得干净到反光的地砖,连老板娘也在夸她。
退出群的界面后,白宥鬼使神差地点开置顶里那个熟悉的屎坨坨的对话框,翻看起聊天记录来。
“食堂的饭太鸡儿难吃了!想念那个锅想念那个水煮蛋。”
“我帮助对面的队伍赢了江军。他差点要把我打死哈哈哈。”
“听说同专业的一个女生休学回去生孩子了。”
“我在楼下了!给你带了牛nai!”
“好想吃上海那家烤rou啊!”
“你为什么总是不回我?”
“上班很忙吗?”
“我好想你!”
几乎每天都会事无巨细地分享,他做了什么,吃了什么,有什么好玩的事。反观白宥从来没跟他说过自己的事,也没说过自己的感受,甚至对他表达喜怒哀乐的话视而不见,敷衍了事。
放下了手机,白宥从被窝里爬出来,给自己煮鸡蛋吃,还是用的之前那口煮面锅。底边的凹坑还是卞茶晏摔得。白宥还记得他嫌弃那个冰箱太小,夏天放不了冰淇淋,没机会吃冰镇西瓜了。
衣架上挂着卞茶晏的毛衣和卫衣。桌子上放着卞茶晏买的没用完的膏药。洗漱台上放着卞茶晏的马克杯,侧边的架子上挂着卞茶晏的毛巾。
物件上带着记忆。一点一滴的记忆又聚集成五彩斑斓的日常生活。大半个月的陪伴是真实的,那些流逝而去的温暖的夜晚是支持白宥度过孤独的良药。卞茶晏直白又真诚,有什么想法都直接放在那双有着短睫毛的眼睛里,没有隐瞒也从未伤害他。
白宥猛然意识到,他享受了、索取了卞茶晏的喜欢,然而他只回报了自私、害怕、逃避。
之后的几天,白宥没有收到卞茶晏的任何联系。孤独的夜晚是磨人的,白宥每天都被困在差不多的梦魇里,卞茶晏的情话和抚摸,温暖和柔情让他无法拒绝、无处可逃。梦与现实的差距和比较总是更加折磨人,白宥感觉自己已经在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