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昭洗完澡,披着大浴巾回卧室。
他是惯于享受的人,不喜欢楼上小淋浴间,去楼下用的大间。刚放了热水,发现浴缸边缘粘着几丝长发,顿时觉得很不舒服。勉强冲了个澡,心情沉重的犹如压了千斤巨石。
他穿的是拖鞋,一走一个水印,啪嗒啪嗒,楼梯间响起寂寞的回声。
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看着模模糊糊的天花板,这漫长的夜晚又开始了。
白天晚上睡得颠倒,总是失眠,要到凌晨才有些微困意。好在陆羽昭不是第一次经历,失眠成为常态,他能用平静的心情对待夜晚。以前他会选择做点事情,抽烟,听音乐,画画——清晨第一缕阳光到朝阳完全升上天空那段最为瑰丽的景色,他画过几百幅,全都在家里的储藏室放着。现在没有那样的心境了,便在脑海中回忆自己画过的画。反正时间总会溜走,人总会死去,就像他自己,这么呆着呆着,已经过去了半辈子。自杀过后的人回想起来,发现这种行为不值得,人生不过如此,何必提前结束。没有了期待,再怎么糟糕也不会觉得痛苦了。
陆羽昭怀着凄凉的心情,天马行空想了许多,想累了,也能睡着一会儿。他是很容易惊醒的,隐约感到床边坐着个人,没一会儿,冰冷的肩膀被抱住了,然后他整个人跌进了宽阔坚实的怀抱。
这个人的气息,这个人的动作,全都熟悉。紧拥之中,耳边传来悄声呼唤:“陆叔,陆叔。”
用的是气音,在狡猾的试探他。陆羽昭死死闭着眼睛,心中默念口诀:敌不动,我不动。
也就是片刻功夫,那人又有了新的动作。窸窸窣窣一阵响,大概是脱掉了衣服,胳膊绕到背后,长腿缠了上来。皮rou相贴的触感,与简单的拥抱不同,也许别人没什么感觉,陆羽昭却心头悸动,皮肤酥麻,喉咙痒痒的,差点呻yin出声。
还好他闭着嘴,Jing神也足够紧张,紧锣密鼓的思考着:这人究竟想干什么?如果是打他、骂他、侮辱他,直接进行便是,何必这般“牺牲”?如果是要麻痹他,那也不必,因为他本来就是“睡着”的。
“睡着”的陆羽昭本以为这一整夜都不可能再睡着,事实却是,很快他便失去了意识。秦尧的怀抱太温暖,炽热的体温熨化了思绪,迷迷糊糊。早上醒来,日上三竿,他枕着秦尧的胳膊,抓着人家的头发,两只脚还插入对方腿间。
对于这样贪婪的睡相,陆羽昭震惊了,红着脸滚到一边,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秦尧甩着发麻的胳膊,平淡解释:“昨晚工暂时结束,听说你一个人在家睡觉害怕,我就回来了。”
陆羽昭不解这话中奇怪的缘由,他一个人睡了那么多年,早就不会害怕。
秦尧又抱怨似的,“家里只剩下一张床,看你睡得那么熟,我没忍心叫醒你。没想到你一晚上抓着我不放。”
陆羽昭再次老脸一红,嗫嚅道:“大概睡得太熟了。”
他自卑羞怯,也没想到昨晚是谁强抱自己入睡的。秦尧嘟囔了一回,这事就算过去。洗漱下楼,时间正好可以准备午饭。秦尧去厨房叮叮当当做了,陆羽昭却在客厅发现一位不同寻常的来客。
“!”他张开双臂,跑步向前。
大猫见到旧主人,昂着头喵喵直叫,几步跃到跟前,跳进了陆羽昭怀中。
一人一猫脸贴着脸,亲昵了好一会儿。陆羽昭激动得快要落泪,早在几个月前,他知道自己照顾不了,就已经把她送到了宠物中心,怎想到现在又能相见。
也十分想念主人,伸着小舌头不断舔他的脸和脖子。
陆羽昭眯着眼笑,抱着猫逗弄了一会。他想到原因,踌躇几番,抱着猫挪进厨房。
秦尧正在切菜,不知怎么热成那样,脱了上衣,光着膀子戴一条围裙。
陆羽昭不敢看他的身体,只好盯着桌面,呢喃道:“谢谢你把带给我,我们相伴了七年,都很舍不得对方的。”
秦尧原本想说自己是碰巧遇到的,听到七年,却恍惚了一下。心说原来是一条老猫,怎么还那么漂亮。
指头传来一股刺痛,他切到了手。
陆羽昭也注意到了,急忙放下猫走上前来,见刀下一片殷红的血,要找东西给他包扎。
秦尧不在乎这点小伤,先把刀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了,然后看着陆羽昭找来一条毛巾,那么长那么大,说给他裹伤口。
秦尧笑着推开毛巾,拒绝道,“用这个包了我还怎么做饭?”
陆羽昭不依,很坚决:“那就暂时不做了。你这次回来也没多少时间吧,别忙着做饭了。”
秦尧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陆羽昭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对了,因为以前就是这样,拍戏的时候工作总是很忙,匆匆的来匆匆的走。那个时候他又怎么会想到,这个人一直在家里等着他呢?
可惜现在知道也没有意义了。
两人沉默了会,尴尬的坐着。上前来扒陆羽昭的裤腿,喵喵叫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