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病房,弥漫着消毒水气息。
陆羽昭从昏睡中醒来,满身疼痛。因为做了些不好的梦,额头冒出汗珠,疲惫的动了动,发现手背上打着点滴。
他生意失败,倾家荡产,寻个夜晚投江自杀,本应到了Yin曹地府的,怎么会在医院里面?难道是好心人相救?正在迷惑,就见床边站起来一个人,戴着鸭舌帽,电影明星似的一张脸,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陆羽昭与这人对视,一动不敢动。直到这人轻轻问了句:“陆叔,你好点了吗?”
陆羽昭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然后本能的缩起身体往床里边滚。秦尧见他手上还扎着针,想要提醒,结果这人一见他抬手就抱住了脑袋,那针尖终究扎歪地点,鲜血从手背冒了出来。
秦尧不敢再动,只好举着手停在半空,又看见床头按铃,赶紧按下去,叫护士过来。
医生和护士一起到来,安抚了陆羽昭,又给他打了一针镇静剂。陆羽昭安静下来,身体仍然紧绷。半年未见,再看到秦尧,他只会缩起着身子往后退。宽大的病号服空空荡荡,手脚都藏了起来,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仔细倾听,才听见他说的是:“我不喜欢你了,真的,真的不喜欢你了!”
病房里有些尴尬,医生和护士们面面相觑。
秦尧嘴一咧,胸口好像让人捶了一拳,闷痛不已。他深呼吸口气,停了半晌,先叫其他人出去,看床上人眯起眼睛似是要睡,上前捉住被角,展被要将人盖住。
冷水里泡了那么半天,才脱离危险,这副身子再不能经历风寒。
陆羽昭却极度敏感,空气一动就感觉有人靠近,晃着腿拼命闪躲,躲得狠了,挣扎起来,一脚踢到秦尧脸上。
秦尧捂着鼻子,慢慢直起身体,鼻端的酸痛使他控制不住流下生理性眼水。泪汪汪的看过去,却发现陆羽昭比他哭的还凶。泪水纵横,亮晶晶的挂在脸上,眼角红润,面色雪白。嘴巴无意识的张着,还在艰难喘气。
陆羽昭那一脚本是无心,奈何他现在神经极度脆弱,又害怕秦尧,也不会解释,光会睁着眼睛落泪。
秦尧看了他半晌,进了旁边卫生间。卫生间里传来哗哗水声,一会儿他出来了,淡淡说了句你休息吧我走了,然后开门出去。
陆羽昭睁大朦胧泪眼,眼看这人离开。房门关闭那一响好像关在心上,身体倏的一震。
秦尧出了门往外走,余光里发现有人在后面,他猛然回身,三两步过去,揪着那人衣领往外面带。
那人比他矮了点,力气也不如他大,是个斯斯文文的,被揪着一路就到了卫生间里。
“你给我放手!”鄢清终于扯开这人臂膀。
秦尧堵住门口,口气不善的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看陆总,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好意思,你们陆总让我救下了,你现在没资格看他。”
鄢清眯起眼睛,摘下眼镜搓了搓手腕,继而发出冷笑,“我是陆总的下属,来看他是天经地义的,你有什么资格阻止?”
秦尧看这人如此冷静,倒有些佩服,也不拐弯子,只问:“你既然是他的下属,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他往江里走?如果我当时没有救他出来,你是不是准备让他溺毙在面前?”
?
此话一出,鄢清脸色倒有些白了。当日江边昏暗天黑,风雪交加,这家伙一边要救人,一边还看出自己在旁边,难道是从头到尾跟在了后面?如果不是的话,他也没必要用话来诈自己。
秦尧见他沉默,就知道是心中有鬼,也不想纠缠,给了个眼神警告,开门出去。
鄢清一点不吃这套,反而笑道:“你现在站在这里,是不是忘了自己对陆总做过的事情了?你自以为救了他,在病房里,他想见你吗?”
秦尧脚步一顿,之前的事情袭来,不仅是陆羽昭不想看见他,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人。强撑着脸皮守在病房里,结果人家给了他一脚。他眨了眨眼,喉头有些酸涩,低声说:“我跟他的事情,用不着旁人插手。”
瓷砖墙壁带出点回音,鄢清一拳打在墙上,气得发颤,骂道:“无耻!”
陆羽昭在医院住了下来,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之前事多繁忙亏空了身体,这次病来如山倒,整日高烧不断。嘴唇起了泡,喉咙肿胀,水米不进。偶尔意识清醒,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好似被世间抛弃,又想到现如今自身情况,不正是一无所有吗?因此每日烧得嘴唇干裂,眼角却常常shi润。
秦尧在医院守了许久,见陆羽昭还是不好,就着急了。三番两次找医生来问:“他这样下去会不会烧糊涂了?你们快想想办法。”
医生也难得见这种状况,怀疑这人有别的症状,又给做了全身检查,折腾下来,并无大碍,只好商量道:“病人现在只是低烧,没什么大的危险。不如你将他接回家去照顾,好过在这里躲躲藏藏。”
原来秦尧怕陆羽昭认出自己,情绪不稳定,在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