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那毒实是Yin寒无比,所过之处血ye仿若百泉冻彻,冰寒透骨,却又灵巧迅捷如同活物,好似一只暗夜潜伏择人而噬的毒兽。上次谢阑昏沉半昧间下意识甩开了秦沧翎的手,否则睡梦中毫无防备的秦沧翎怕是会被狠狠重创。
此番澹台律手上带伤,邪毒更是如鱼得水,从搭在谢阑腕上的手指起,不过交睫的功夫,Yin寒便侵蚀过那掩在衣袍下的右臂,裸露在外的右半边脖颈脸庞都已经变得青白。
秦沧翎脸色煞白,澹台律脸色如死人般,却不独独是那Yin毒的缘故。然而他掌教太行已有七年,自不会就此便大乱阵脚,他断喝道:“阿翎!莫动!不可触碰他肌肤!运气护好自己!”
浩瀚真气自体内盛放,由丹田而起,仿若璀璨星辰自琅玕天树绽落,宝华生光;又好似千丈匹练由九霄星汉奔来,磅礴浩瀚。
太上大道,至纯至刚,激清扬波,涤瑕荡秽,邪妄不侵,Yin寒如直视烈日的鬼魅般灰飞烟灭,却是暴露出其真正险恶——一股剧毒借由Yin毒的迅猛,好似鬼蜮暗箭,直射澹台律灵台。
澹台律并没有贸然将真气渡入谢阑体内,手依然扣住他命门,谢阑却是睁开了眼睛,紧紧攥住了澹台律的手。
澹台律一惊,却是下意识没有抽回手。
好似将运足了膂力破空射出的利箭生折而回,那邪性的黑血堪堪在澹台律眉前停住,竟是rou眼可见地缓慢原路退回。
璀璨的白光裹住那毒物,将其消弭于无形。
谢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顺着鬓边滑落——他从未练过内力,竟是如Cao控真气般将那剧毒逼了回来,如斯行径无异于强催脉络,疼痛如凌迟,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唯万幸秦沧翎与萧溟谢黎都曾为他渡入真气,打通了周身筋脉,终只是两眼涣散,瘫软在秦沧翎怀中。
秦沧翎脸色比起两人来也是不遑多让的惨白,探了探谢阑的鼻息,无虞后望向师尊,惊觉澹台律脸色却比方才更为可怕。
“师尊,怎了?”
良久,澹台律道:“当初罗浮宫掳掠上万男女充为炉鼎以供教众采补,其邪术违背双修功法历来所遵乾坤和合之道,在炉鼎身上种下一种蛊毒,名曰无生。此法倒行逆施,有违天理,中蛊之人全权受控于罗浮宫邪徒,唯有任其予取予求至Jing元耗尽而亡,罗浮宫称之为rou炉。然而rou器体内实为折蛊,或唤作阳蛊,阳折之蛊千千万万,与之对应的Yin摄之蛊却唯有一只,且需要以活人血rou育成。Yin蛊所成之炉鼎为玉炉,为罗浮宫历任教主所有,以辅佐其练就魔功挽天心经。”
秦沧翎似乎猜到了什么,只听得澹台律断续道,“Yin摄之蛊太过邪性,女子之躯无法承受,男子元阳之体又恐抑制蛊虫,故而无生Yin蛊的养育,需取上一任玉炉心头血,喂入一身怀男胎女子腹中,待胎儿足月产下后,孩子便是天生Yin阳双身,承受无生的绝佳容器。”
“无生蛊日夜汲取宿主Jing血,胎儿诞生之时,亦是,母体油尽灯枯之时。”
秦沧翎闻言心中大恸,澹台律亦是微微扬起脖颈,将眸中的泪逼了回去。
温热的ye体落在秦沧翎手背上,他低头一看,谢阑双眼依然是紧闭的,然而眼角宛然一道晶莹的shi痕。
秦沧翎慌张地为谢阑拭去,却好似扯断了线,泪水珠子般不断滚滚落下。
谢阑抬起手臂遮住了脸,整个身子都蜷了起来,澹台律叹了一口气,倾身抱起谢阑。谢阑哭个不住,只能不断重复:“对不住对不住”
真相何其残忍。
澹台律抱着谢阑,抚摸着他柔软的长发,低声道:“傻孩子,我方才还没有说完呢。阿姊她最是懂得医理,若她愿意,便是捆住她的手脚,她也能自断母子相连筋脉,使得胎死腹中,然而她依然拼命生下了你,她是多么爱你我怎么会怪你”言罢声音亦是哽咽。
待到三人情绪都平复下来后,谢阑方才觉出身子还在一阵阵的发虚发软,澹台律便扶他先在靠在榻上,取出薄毯为他搭上。
秦沧翎打来一盆泡了忍冬的热水,用热巾替谢阑擦去额角的冷汗,谢阑喝下一杯红糖姜茶,方觉出那从骨子里散出的冷消去了。
谢阑望向澹台律,虚弱地轻声道:“澹台掌门,您可有受伤?”
澹台律坐在塌边,两指压在谢阑腕上为他号脉,闻言温柔一笑:“傻孩子,你该叫什么?”
谢阑抿了抿唇,终是怯怯地唤了一声:“舅舅”
良久,方听到澹台律道:“好,好。”他收回了手,到,“没事儿了,蛊虫又沉睡了。”
秦沧翎坐在谢阑身旁,闻言急忙道:“师尊,在罗鹄的时候,也有一次,似乎是那蛊虫苏醒了,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儿?”
澹台律道:“江湖中都道《挽天心经》在大火中被焚毁失传,事实的确如此,然而却是我们亲手将其烧掉的。”他一顿,道,“无生蛊之事,便是在罗浮宫中也是绝密,大多数邪徒只当被掳掠而来的炉鼎是被药物控制。为师得知此事乃是因为当时罗浮宫全然陷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