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来了还没几天,便做下了一桩大事——
他上了王爷的床,睡了王爷本人。
要让他细想,尽管他已跪了两天,却也还是没想明白,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那天惯例还是他值夜,王爷虽然不说什么,但总爱让他在身边伺候笔墨,看着他站在廊下,有时还能扬起一抹笑意,所以旁人也识趣,把他往王爷身边送。
管宁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对他很好,拉着他提点道:“王爷每月十五旧伤复发,是征南蛮时落下的毒患,必须有人在旁,这一年来王爷不再运功,倒是缓和很多,不过要是王爷命你做点什么”管宁支支吾吾半天,脸有点红:“你也别大惊小怪的,那是王爷喜欢你。”
说完,管宁便往他怀里塞了一卷锦帛书,卫无锋展开一看:嗬,春宫图。
还是龙阳交欢春宫图。
卫无锋当即心底便有点发毛。,
他入内一看,王爷果然和往常不同,平日里他虽然穿着宽袍大袖,行动如仙鹤凌空,但衣领还是扣得紧紧的,如今却敞了怀,散了发,旖旎青丝流淌在枕边,恰似他醉意氤氲的眼波。
都是理不断,剪还乱。
王爷薄醉,也不知把他看成了谁,用一种欣喜而亲昵的口吻唤他。卫无锋走近了,走出了烛光的魔咒,王爷才看清他不是那个人。
于是王爷有点尴尬地让他去拿一个枕头,一个名唤“回梦枕”的枕头。
那是软枕,卫无锋捧在手里只觉捧着一汪水,但他的心却乱了,做不到静如止水。他不住地想着,王爷究竟要梦什么人?是他想的那个人吗?他们竟曾有过旧梦?
他就这么疑虑着,又走进了烛光朦胧的陷阱里,王爷当即便看他看得呆住了。
他也一怔,失手跌了枕头!
回梦枕原来并不是软枕,而是玉枕,不过是普天之下独一块的软玉而已。
玉碎了一截,露出其中不知名的芬芳香球,卫无锋连忙跪下请罪,王爷本有心气恼,但看着他的眉眼,忽然便改了主意,笑意莹莹,挑起他下颔道:“摔了本王的枕头,那便你自己来侍寝罢。”
——事情真发生的时候,卫无锋才恍然,他并不需要那卷春宫图。
因为长安王本人就是一卷活色生香的风月画卷。
卫无锋心底有一根草刺,飘摇着作痛,他想,王爷想必是很有雌伏的经验了。
长安王蜷在他怀里,抵死缠绵,搂着他的肩背,以欢情浓好时如蜜的嗓音对他乞求:“唤我的名字。”
于是他便从善如流,他知道王爷的名字,安成璧。
他一声声地唤,同时腰胯摆动,不停地递送着,王爷在他身下缠得便更热切,呻吟也欢悦得令人垂泪。
明明是欢悦,怎会垂泪呢?
卫无锋讪笑自己,终于明白是来王府做了个替身,一剂止痛的药方。
但他当晚还是做了一整晚的春梦,梦里都是长安王,泪眼吟吟求他唤自己名姓。
第二天他醒来,发现王爷已神清气爽坐在一旁,笑看自己。
王爷还许他睡在自己的床上,卫无锋一惊,连忙跪下请罪,连亵裤都没穿。
王爷还有些不好意思,试探着问:“你以后就跟了本王罢?”
卫无锋一怔,心头漫上苦涩,长叩道:“属下冒犯,多有不敬,恳请王爷责罚。”
长安王见他都不肯抬头看自己,心底忽然闪过卫止戈冷漠的眼神,立刻便神志清明起来,了然了他的意思。
长安王轻吁了一口气,将缭绕着茶香的茶盏放在一旁,玉白色的手指微微颤抖,不咸不淡吩咐了一句:“那你就去找个地方跪着吧。”
卫无锋如释重负,长拜退出。
如是者,两日已过。
卫无锋拿不准王爷是故意要磋磨自己,逼自己低头,还是当真忘了?
他心底有点贱地希望是前者,其实按照王爷宽和的性子,多半是后者,但他只要一想起这种可能,就觉得嗓子眼儿里堵得慌,心底还泛酸。
这可能就叫做“幽怨”,幽屈而不能诉,情好而日生怨。
卫无锋就这么等着盼着,煎熬着,长安王终于出现在了面前。
王爷还是一样,清标高华,顾盼神飞,他一来,白孔雀们便跟在他身侧摇动着华美雀屏,像仙人临凡。
长安王看着他,竟然笑了,笑得毫无芥蒂:“饿了没有?”
卫无锋喉头一热,沉默。
长安王笑着对管宁道:“看来真是饿狠了,连话都不说。”
管宁上前去摸他肩头一滩黄白相间的东西,软乎乎热腾腾的:“这什么?蛋黄打身上了?别是哪个暗恋你的厨娘来给你偷偷送饭吧——”
管大少爷话还没说完便尖叫了起来:“鸟屎!”
被他这么一闹,气氛和缓许多。
长安王温和致歉:“本王这两天睡得昏昏沉沉,没怎么理事,实在是忘了你还在这儿。”他示意管宁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