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不等塞纳应声,以诺自顾自往一个方向去,开始还能维持住镇定,后来干脆拔腿狂奔,生怕错过了什么。
“喂!以诺!”不过转瞬,以诺就消失在另一个门洞前,留下塞纳焦急地呼喊。
“你倒是……等等我啊!”
进入建筑内部,最先看见的是摆放得错落有致的桌椅,它们都是现代风格,以极简设计和纯色为主。
但一抬头,看见墙壁转折的弧度和雕刻纹路,又像是回到了几个世纪前——那时人们因追求文艺复兴,创造的设计普遍略带浮华。
现在可不是欣赏这些的时候,以诺赶紧把注意力收回掌心,看着那枚十字架,它的长端朝向某个方向,无声指引以诺。
以诺继续往前走,行过无数建筑的链连接口,直到一个拐角。
拐角的尽头是一个小房间,以诺听见了模模糊糊的声音,温和而有力,讲述着故事。
以诺站在拐角,不敢上前,生怕这是幻觉。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见这个声音了,它只肯出现在缥缈的梦境,转瞬即逝。
以诺慢慢捂住自己的嘴,努力让自己不要颤抖,数着步子往前。
握住门把手,推开一条缝隙,以诺像是在偷窥一般将自己的眼睛贴在缝隙。
卡特神父的半透明影子坐在正中,他身边有几个小小的影子,或趴或坐,依偎着卡特神父。
以诺移不开自己的眼睛,这一刻,只要让他能看见卡特神父这般安然无恙,就已经满足了。
他太害怕在踏入屋子的一刻,所有美好灰飞烟灭,留给他一片空白。
“怎么不进去看看?”这声音很轻,落在以诺肩膀上。
以诺一哆嗦,手没来得及收回,门被开得更大,卡特神父茫然抬头看向门边。
夹在中间的以诺窘迫万分,略有不忿看向在背后说话的人。
对方披着一件带兜帽的长袍,仅露出下巴,他比以诺还要高出两个头,自高处俯视以诺。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还有你的朋友,”白袍人摘下兜帽,微笑,“我是这里的馆长,你可以叫我拉结尔,以诺。”
这发展有点出乎意料,以诺无措地握紧门把手,有些干巴巴道:“你好,拉结尔先生。”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以诺恨不得钻进地里,在与卡特神父再次见面的时刻,以诺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笨嘴拙舌的傻子,用这种方式来和陌生人打招呼真是糟透了。
拉结尔掩唇轻笑,并没有责难以诺:“去吧,以诺,一路辛苦了。”
听他的语气,好像对以诺的经历了如指掌,不过以诺无暇在这种时候分辨对方话语之中的奇怪之处,礼貌道谢后踏入了卡特神父所在的房间。
看着卡特神父半透明的影子,以诺想说的话却无从开口,从开始的欣喜变成了胆怯和困窘。
他一直在寻找卡特神父的踪迹,不过在看见的一瞬,却发现自己还没准备好。
“以诺,”反是卡特神父先出声,站起来靠近以诺,给了他一个拥抱,“再见到你很高兴,我的孩子。”
这一点都不像是久别重逢,像是仅仅是一夜之后的招呼,和记忆中毫无二致。
简简单单一句话,差点让以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半晌才带着鼻音道:“我也是,神父。”
下眼睫无法负担泪水的重量,不得不任由它垂挂在脸上。
以诺拢起自己的手臂,抱着虚幻的神父,这看起来像是以诺在自我拥抱。
内心的宁静终于短暂地落入以诺心间,抚平了他的痛苦。
终于,一切的彷徨都拥有了安抚之处。
哈珀知道自己是不被欢迎的,在坠落入这里时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过还好,只是摔折了一半翅膀。
这无所谓,反正这翅膀也根本飞不起来,对哈珀而言仅仅是无用的装饰罢了。
哈珀努力维持意志,穿行在不同的场景中,他没有和塞纳一样的天赋,只能用最笨的方法找寻自己想找之人。
他希望那个恶魔没有骗人,不然离开这里第一件事就是杀掉塞纳泄愤。
哈珀正走在一个通透的长廊上,微风在窗间穿梭,所有在长廊上行走的“人”群中,只有哈珀的步伐万分沉重,发觉意识模糊,他索性靠在窗边,看会儿外面的光景。
这里大概是人们能想象到的与天堂最相似的地方,足以让人获得短暂平静。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休息了,对哈珀而言坐下都是一种奢望。
塞布突然从哈珀的斗篷里伸出小脑袋,虚弱地叫了两声。
“乖乖的,我知道你不好受,小家伙,”哈珀用指腹蹭了蹭塞布,“很快就好了。”
很快吗?哈珀的内心却有一瞬迟疑,看看这建筑的复杂内部,他或许要花上数不尽的时间才能找寻到自己想找的东西,到那时……这拥有恶魔一半血统的身体,还能坚持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