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小虎。不过……
我也不好再喊他小虎了。他本就比我大许多,只是因为暂时失忆的情况下,才喊我一声阿姐,何况,知道了他已经恢复记忆,我已经没办法再看待这份姐弟情了。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
裴擒虎一掌将铁锁击裂,把铁门用力扯开,显得极为愤慨:“已经来不及了,你快去找玉环。不然,一切都不能挽回了!”
我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裴擒虎扯住我的胳膊,将我从铁笼牢里拉了出来,用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在我耳边恶狠狠的喊:“你发什么呆?”
“为什么要复仇?”
裴擒虎抓着我胳膊的那只手颤抖起来,紧接着,他的身体也颤抖起来,就在我犹豫着开口问他的时候,他的声音变得那样苦涩:“你都知道了?”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摇了摇头。
裴擒虎愣了愣,仿佛梦呓般陷入了回忆。
“那一天的月亮好弯,两只尖尖的角像极了武器的头,也沾染上了血的颜色……
“我再一次活了下来,可是远处的长城上火光是那样的刺眼,将半边天都染红了。我想到了长安,他们应该不会对我们坐视不理。
“我没有走多远,就感觉自己倒下了。但长安还没到,我就爬啊爬,爬啊爬……可我终于被拒之城外,在回去的路上……定方大人,长安,回不去了啊。”
他忽然吸溜了一次鼻子,抬手向眼睛揉去,这样悲切切的他,让我感到一阵心酸。
“长安,回不去了啊。”
“没有关系,小虎。”我将手按在他的胳膊上,仰头直视着他,“你已经回来了。”
“不,这不是那时的长安了。”裴擒虎扯开了我的手,冷声发笑,“再也没有洗刷的机会,毁灭便毁灭吧。”
小虎的倔强我是清楚的,我心知再说也没办法改变他,只能按他说的去找玉环了。
……
曾经,我也算是长乐坊的半个主人。而现在,我却只能以伪装成客人的方式,伺机潜入。
长乐坊变了,昔日素净的绸带早已换做大红,整幢楼都充满着喜庆的色彩,素日相熟的姐妹们,都不约而同的换上了最美的衣裳,连红拂都换了一袭美丽的紫衣。
我压抑住声音的颤抖,用着优美的假声向身侧的女客人发问:“可以问一下,长乐坊为什么这么喜庆吗?”
“哎?你不知道吗?”女客人瞟了我一眼,娓娓道来,“公孙坊主殉国了,所以长乐坊的杨坊主发愿帮她抚养幼妹。陛下圣心大悦,赐她新名公孙琅环,把她许嫁给故太子之子信王爷,两日后,就是信王爷进京迎娶这位新王妃的时候了。”
“信王爷?”我难以置信的追问。
女客人以扇掩嘴,显得有些吃惊:“啊……多亏陛下仁慈,顾念远在边疆的信王爷多年驻守长城有功,且父罪不祸及子,就复了他王爷的爵位。据说那位公孙坊主和他曾是恋人,可惜……于是就有了陛下的这道指婚的旨意。”
“原来如此,谢谢了。”
我朝女客人道了谢,在她惊讶的眼光中离位,朝着后台溜去。玉环……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情愿的!
“你来了。”
玉环正对着镜子描眉,她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预料到我会来一样。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玉环依然不回头,只是施施然描着自己的长眉,“莫非,你是在不甘心,嫁给李信的人不是你?”
不,我只是气你们,一个个都不对我说实话。而我,还无力去左右你们。
玉环放下眉笔,理发插钗:“我想体验什么是幸福的感觉,师父也告诉了我嫁人后就会体会到。”
不,这话虽然你经常说,但这个答案绝非你真正的回答。
“师父说了,他没有想除掉你,只是想把你关一阵子再放出来,不要坏他的事就好。”玉环起身向我望来,“可他漏算了一点,小虎和星星不一样,他居然放了你出来。要让师父知道你出来了,小虎难逃重责。”
我感到心里不是滋味,明明我打算想疏远小虎,可他却冒险将我放了出来,我该如何是好。
“毕竟姐妹一场,我不会向师父告发你,但你也不要被他们看到。你的私宅那里没人,你可以先回去住几天。”
“嗯。”
告别玉环,我的心里有了打算。我还记得上次绿衣人带我走的那段路,我不能看着师父造反,他也说了要让我无论如何护好女帝,我准备二探皇宫,把这件要事传达到武则天那里。
……
花园内,武则天换了一袭蓝衣,发丝散披,慵懒的斜倚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我正想鼓起勇气靠近时,之前那个多次现身的绿衣人忽然出现,使我顿住了前进的脚步。
“婉儿。”
武则天腾的睁开眼,从椅子上坐直,严肃的问:“都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