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崔渚皱了皱眉,心中生出一丝怀疑,“但我未曾听说过端王身体抱恙。”
李衍信口胡诌:“我是殿下的枕边人,他有什么状况,我最是一清二楚。大约前几日罢,端王一早起来发现身体躯干前胸后背起了一片红疹,唯独头首面孔安然无恙,一穿上衣服就全部遮住了。所以,常人都看不出来端王生了病,只有我才知道。”
崔渚听宜安表妹如此大大咧咧地说起端王床上的形容,先是尴尬不已,但听着听着,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总觉得妹妹此番借口十分诡异。
这还是崔渚第一次对宜安表妹产生疑惑,疑窦既生,便难以再按回去了。
但崔渚毕竟初来乍到不熟悉王府情况,他虽已经开始怀疑表妹,但也不会声张,只是追问:“殿下的病情竟如此严重?可请了大夫来看?”
李衍还不知道崔渚已经对他产生怀疑,便硬着头皮继续扯谎:
“实不相瞒,端王这病是顽疾,一到春日就会发作,过了春天就会不药而愈。端王面上不虽显,实际上瘙痒难忍寝食难安。他这人死要面子爱逞强,不愿叫别人知道他有这样的软肋,所以一直强自支撑。
雁洲哥哥,要是你去拜见端王,他一定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好接待你,那么你就是在活活折腾他,所以我不许你去见他!”
说到最后一句时,李衍心中虚慌已到极点,心跳如擂鼓般咚咚作响。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谎言去圆。李衍每多说一句,就觉得自己顺着高枝又爬高一些。他说的越多爬的越高,将来就摔的越疼。
可是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坦白时机,如今除了爬高以外,就再无路可走。
崔渚顾虑端王对表妹的骄纵宠爱,想着先在王府站稳脚跟,再慢慢查探这小表妹究竟向他隐瞒了什么,便顺从地说:
“原来如此,那么就劳烦妹妹就替我跟端王告病。殿下若是有什么吩咐,随时可以遣人来洗竹苑传话给我。雁洲为殿下鞍前马后,在所不辞。至于拜谒一类的琐碎礼节,待春天过去殿下病情痊愈以后再说罢。”
总算是把这鸿门宴拖到夏天了。李衍松了口气,勉强微笑道:“那我明日再来洗竹苑找你拿文章和账簿。”
崔渚点了点头。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夕阳西斜,霞光璀璨。李衍告别了崔渚,愁眉苦脸地离开了令人心惊胆战的是非之地洗竹苑。
回到听泉阁,端王还是闷闷不乐一语不发,弄得周遭侍人们好生奇怪。
大家问端王出了什么事情,端王又什么都不肯说,只一个人憋在心里。大家以为他又闹小孩子脾气了,索性也不再管他。
待到夜深人静之时,端王在雕花拔步床上辗转反侧痛苦难耐,终于无法独自承受良心的煎熬,一个骨碌翻起身把忠臣侍卫李世荣唤到床前。
见端王忧容满面地倚在床头,李世荣便认定殿下男扮女装的拙劣把戏被幸原公子看穿了,于是劝道:
“殿下,您还是想开点儿罢。您是王爷,崔公子是布衣,您要是实在是憋屈想出口恶气,那不如随便给崔渚按个冲撞无礼之类的罪名,然后直接把他拖出来打一顿,岂不快哉?”
李衍被自家残忍暴虐的英武侍卫吓了一跳,忙道:“万万不可!”
李世荣怪道:“殿下不是想报复崔公子么?”
想到这茬,李衍更是胸闷气短,说:“我只是想让崔渚丢人现眼出丑,我可从没想过要让他吃皮rou苦……”
李世荣听得简直目瞪口呆。
端王殿下,堂堂真龙之子,怎么跟三岁小孩儿似的记不住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李世荣忍不住问:“殿下,难道不是您在崔公子生病时强喂他大鱼大rou,才害得他病情加重多躺了好几天么?后来,难道不是您成日跟着尹公子出门吃茶逍遥自在,把崔公子完完全全忘到了脑后么?”
李衍呆了一呆,跟着面色急红,怒道:“李世荣,你、你好烦!”
李世荣忙作揖认错:“属下多嘴了!”
李衍实在臊得不行,双手环抱膝盖,埋着头不愿意再看李世荣。
李世荣面上认错,心中觉得十分好笑。
他在雕花木床前的脚凳上坐下,拎起锦被,体贴地帮殿下围住身体,再好声好气地劝道:“既然幸原公子已经看穿殿下真身,这出闹剧也总算了结,殿下再不用以女装示人了。”
李衍把脸埋在柔软锦被中,不说话,只是左右摇了摇头。
他那一头乌黑丝发,如同天宫仙女的羽织般熠熠生辉。随着摇头的动作,如水长发披散开来,黑亮发尾铺陈在床榻之上。几缕发丝还飘然触及了地面,立即被李世荣细心拾起,轻轻地放回了床上。
李世荣揣测王爷摇头的意思,问:“殿下摇头是想说,幸原公子并没有看穿您的男儿身?”
李衍点了点头。
李世荣倒是颇为惊讶。没想到端王殿下面对铁证如山的王府总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