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倏然睁大,眸中流出一丝恐惧,他低低叫道,“你怎的在此处?你、你乃上界神君,你闯到这无间地狱来,你……咳咳咳!”
东极一时情急引得胸腔痛苦不堪,他佝偻着身子咳起来。
何欢君连忙轻拍他的后背替他顺气,口中说道:“你莫慌,我真身并未进来,只是一缕神识。”
“你胡闹!”东极轻叱,“你这一缕神识恐怕还未出去便被这无间地狱给生吞了。伤了神识便是伤了根本,你可知道?”
过去被这人以长辈姿态训斥,心中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便不觉得有何不妥,可如今知道了他对自己的心意,再听他这番斥责,便生愠怒,忍不住道。
“我不用你教!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被他怒怼,东极一时愣住,他张了张口,却是再说不出什么。
何欢君见他突然沉默,也知自己小题大做,他想着过去哄那些女子的话语,便想找出一两句合适的来安慰他,可不等他想出什么好话来,便听老头叹了口气。
“如今你升了神格,三界六道莫不尊称你一声神君,我如今失去仙格,只能在这黄泉幽冥打滚,已经没有资格做你的朋友。”
东极推开他:“你速速离去。”
“你赶我走?”何欢君猛地钳住东极的手腕。
东极吃痛,他还未曾见过何欢君这般生气的模样,心道他已是神君,而自己不过一缕幽魂竟对他这般呵斥,许是藐视了他的权威,便缓和了语气,低低道:“我一朝跌落,从仙尊变成凡人,心中已是后悔莫及,过去你我虽是朋友,但你又何曾正眼看我?如今你成了神君却来看我……”
何欢君知道东极指的是他化作凡人琴师去桃水稷泽看他一事。
“我好歹为你做了许多事,你又何必来笑话我?万年的情谊当真不如……”东极猛然住口,他仓皇地看了一眼何欢君,又别开眼掩住了眸中的神色,过了片刻,又恢复自然,抬起头来对何欢君道,“仙凡有别,你别再来了。等我历完十世之劫,若有机会重修仙道,他日……他日……”
何欢君冷眼看着他。
东极闭着眼深深喘了一口气,缓缓道出:“他日神君若不嫌弃,再做朋友。”
何欢君猛地将他掼到地上,欺身上去,捏着他的脸逼迫他看着自己,心中油然而生的又是那种恶心感。
“是么。”何欢君讥笑,“你当真只想与我做朋友么,就没有一丝别的?”
东极骇然地瞪视着他:“当然,还、还有什么别的?”
“你好好想想再说。”何欢君眸光流转,含着一丝嘲讽。
东极看着他,犹豫道:“不然,爹?”
“你说什么?”
东极被他突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小心翼翼道:“我们做父子?”
何欢君勃然大怒,一把掐住东极,想把这嘴硬的老东西掐死算了。
“咳咳咳,救……”东极艰难扭动。他忘了此刻身处无间地狱,就算呼救也无人听得见。
好在何欢君很快松了手,他捏着东极的下巴抬起他的脸仔细看着,老头蓄须,胡子发丝皆白,麦黄的皮肤倒还光洁,眼角隐有几条细纹,但胜在眉目疏朗,唇上薄下厚饱满红润,他想起桃水稷泽那座院落里,背对着他在井旁打水冲洗的强健体魄,心中一动,刚才还觉得难以下口,此刻竟觉得这般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唔唔唔?”
东极在人间历第二世时也曾有娶妻生子的经历,可他生自书香门第,极为克己守礼,与妻子一向相敬如宾,夫妻之间也少有亲爱。
如今……这……
老头犹晴天霹雳,又经一回雷劫,霹雳啪嚓把他从里到外击个粉碎。
他颤巍巍地伸手在虚空抓着,好半天,总算扯到何欢君的发丝将他拉开。
“你做什么?”东极羞恼至极地发问,嘴唇都在颤抖。
“这万年来,你便没有想过要我这般待你?”何欢君静静看着他。
“怎么待我?”东极茫然。
何欢君不似方才那般狂风暴雨,只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一碰,“这样。”说着,手指顺着东极的下摆摸到里头,“还有这样。”不等他做出更过火的举动,东极一把抓住他的手拉出来甩开,震惊无比地道。
“我怎么会要你这样待我?那不是……不是那些女子……”东极的脑海里浮现起这万年来无意撞破的许多香艳情景,那些女子柔若无骨,或仙或妖,哪个不是痴态尽显貌美无比?自己一个老态龙钟之身,怎可能有那般妄想?
何欢君见他大受打击的模样,脸色微变,又问了一句:“你当真从来没有想过?”
听到他问,东极无地自容地低吼:“绝没有!你我都是男子,我虚长你几万岁,我怎么会……我只是把你视作忘年之交,你、你休要辱我!”
“是么。”
何欢君垂着眸轻轻一笑,起身让开。
“是我错会了,对你不住。”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