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牵桥搭线,可后来却再没想过此事。或许潜意识里,他希望对方能永远陪在他身边,无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
如果没有雷雨那夜的告白,这份尚且萌芽的种子便不会悄然开花,更不会在愧疚与思念的滋养下,长成参天的树,张牙舞爪的枝叶遮住了所有阳光,充斥了他整个心房。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平朗愈发不敢面对,面对魏晟的爱慕,面对自己的心意……他试图用酒Jing与情色麻痹自己,可每到夜深人静,又总会想起那个离开的人……那个与他一起长大的、无可替代的弟弟。
……如果不是弟弟就好了。
没有了那一层血缘关系,他们就不用在这死胡同里碰壁,也不会被那该死的道德束缚……他们可以走在阳光下,可以大声说出对彼此的爱意,而不是兜兜转转,却走不进彼此的心。
可如果不是兄弟,李平朗不知道他是否还能与魏晟相遇,没有了李家的收养,魏晟很可能会在小时候就被送去孤儿院里……没有了一起长大的过程,没有了相依为命的过去,甚至很有可能无法相遇,既然如此又何来相爱一说?
思来想去,这都是一个无解的死局,一旦戳破“兄弟”这层薄薄的窗户纸,他们所要面临的,便是那注定不被世人看好的、背德的爱。
李平朗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他开始逃避,他把自己泡在酒罐子里,无数人说他纨绔、说他烂泥扶不上墙……这些他都不在乎,魏晟为了他毁了自己,那么他也跟着堕落……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心中的愧疚,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他犯下的过错。
而真正给李平朗当头一棒的,是魏晟留在抽屉里的那本日记。
那是他终于鼓起勇气走进魏晟的房间,先是在书桌前坐下——那是魏晟经常坐着的位置。从那里可以看见别墅正对面的街道,以及交错起伏的房屋后的一抹残阳。
李平朗将手臂放在桌子上,俯下身将脸埋在臂弯间,轻嗅着鼻端传来消毒水的味道,干净又冰冷。
他这么默不作声的趴了一会儿,直到那起伏的心跳平复了,才缓缓撑起身子,摸了摸整整齐齐摆放在角落里的书本。
魏晟的字迹相当漂亮,李平朗一度羡慕得很,却总是静不下写字帖的心,所以一把年纪了字还跟小学生似的,也就签名勉强能看,还是因为某次父母回来,压着他练得。
魏晟写过的作业本都留下了,李平朗将其翻开,里头是一页页看着他脑仁疼的数学题,公式整整齐齐的排列着,看着像笔记,细看又发现是草稿,答案在另一边折起的卷子上……他入迷似的看了好一会儿,却还是一个字没懂。
翻完这个,他又去翻别的,后来突发奇想的想要一只魏晟用过的笔……那小子的笔盒从来没摆在桌上,李平朗就挨个抽屉去找,翻到最角落那个时,里头只放了一本孤零零的黑皮笔记本。
他楞了一下,着了魔似的伸出手,捏着书皮将其提了起来……
由于这个动作,里头夹着的糖纸一下子散了,天女散花似的落了一地。
第12章
直到正午的阳光晃了眼,李平朗腰酸背痛的醒了过来,他怔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在长椅上睡着了。
脑袋很重,像是有人往里灌了铁水,残余的酒Jing熏得他两眼发黑,摇摇晃晃的想要起来,却脚下一软,再度跌坐回去……李平朗眯着宿醉后满是血丝的眼睛,大口大口的抽着气,直到胸口那股憋闷感散去了些,才缓缓抬起手来,贴在额前……
掌心之下的皮肤一阵滚烫。
这是……生病了吗?已经烧糊涂了的大少爷茫然的想,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才想起掏出手机,给一同来S市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昨天晚上饭局之后,他就让人家姑娘先回去了,没想到这会儿反而要对方来接……还真是丢人啊。
思及至此难免苦笑两声,李平朗合上眼,迷迷糊糊的休息了一下,一不小心又睡了过去。
隐约之间他听到耳畔传来人声,有谁扶着他跌跌撞撞的来到车里……等再一次苏醒,睁眼时一片泛黄的白。李平朗吸了吸有点堵住的鼻子,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医院。
许久不曾进食的胃部传来一阵绞痛,他脸色发白,干燥到近乎冒烟的嗓子像是破了的风箱,发不出半点声音,只余下沉重且沙哑的喘息。
艰难的偏过头,瞧见床边放着一杯纯净水,李平朗伸手想要去够,却发现左手的手背打着点滴,透明的玻璃瓶悬在头顶,随着他没轻没重动作来回摇晃,发出吱呀声响。
就在李平朗差一点儿就能够到水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他的动作一僵,心脏无理由跳得飞快——可很快,事实打碎了他的妄想。一只保养得当、涂着美甲的手越过来,拿过床头的水杯,递在他唇边。
李平朗闭了闭眼睛,张开了嘴。
对方喂水的动作相当仔细,甚至带着点儿小心翼翼的讨好……对比起来,魏晟可以说是相当粗暴,甚至带着点儿发泄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