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南织造司后门出来时,苏鸾的脸色,是显而易见的难看。姜芙跟在她身后,神情比苏鸾更多了几分愤怒,亦是体会到了苏鸾所说的,第二层深意。
“阿鸾。”直到谢寰掀起车帘,半露出面孔,苏鸾才和缓了几分神色,唇边露出浅淡的笑意,上了谢寰的马车。
“殿下怎么…”这辆马车颇为低调,上了车后,苏鸾四下扫过一圈,这内饰也不比谢寰惯用的马车一般奢华,显见谢寰这是瞒着众人,轻装而出。
“吴兴漕运衙门这会正忙着想明日如何对付我,自然不会上门烦我。你兄长所率的吴兴郡守府,亦是本分识趣。”谢寰将苏鸾的手,牵在自己的手里,笑意温柔又张扬,“离京之后的这些日子,竟不曾好好与你说过话。眼下偷的了这浮生半日,不知可否有幸,请阿鸾同游吴兴。”
“只是…”苏鸾自然不想拒绝谢寰,可方才从江南织造局中出来,她眉头至今,也未曾舒展。
“嘘…”谢寰低头在她唇上,落下轻轻的一吻,语气爱怜又宠溺,“若是因为织造局的事,叫你拒绝孤…孤是不允的。”
“下官为殿下家的江山焦心,没道理殿下还要恼我。”苏鸾也假意嗔他,却当真觉得,自己方才的愁思,这会倒是减了许多。
“你这一时的雾里看花,不过是徒增烦恼。”谢寰又在她小巧而挺翘的鼻尖落下一吻,“待几日后,到临安城,见了萧慎,这潭水,便能清澈许多。阿鸾,你所见的,不过是这张大网里的几只困兽…”
“这张大网?”
谢寰却是不欲多说,只一勾手,将苏鸾带入怀中,寻了她的唇,便吻了上去。
他吻的耐心而又缠绵,细细地以自己的唇齿,描摹着她的,却并不着急深入,只是与她口齿相依,交换着彼此的唾ye。
待苏鸾渐渐受不住,下意识地微张双唇,谢寰便像是猎人一般,瞅准时机,将自己的舌送入她shi软的口腔之中,舌尖划过她的上牙床,清清浅浅的掠过,却是叫她浑身都觉得,酥酥麻麻,竟是倏忽间,便软了身子,鼻腔里发出“嗯嗯啊啊”的呻yin,靠在谢寰的怀里,脸色chao红,尽态极妍。
“阿鸾也想念孤的紧,嗯?”谢寰的笑声,从胸腔中传来,方才的唇齿交缠,叫谢寰也有轻微的喘,衬得他声音更是低沉几分,“方才,你大哥讲了,这端阳节前,正是吴兴最好的时候。城中鸳鸯湖上,可赁上条画舫给游人,傍晚时候,微风送凉,荷花映斜阳,是极好的景致。”
“待天色大暗,城里便会亮起无数灯盏。”谢寰一边说着,一边无意识地用手摩挲着苏鸾纤巧的肩,“本朝自来没有宵禁,这吴兴的夜市,或许不及金陵那般熙攘繁盛,可你兄长却是打了保票,说是别有风味,定叫人不虚此行。”
“说来…我与吴兴,才是有缘分。”苏鸾这才将将喘匀了气,却被他作弄的,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只靠在他的臂弯里,细声细气地道,“我祖上世居此地,如今又在我兄长治下,又怎能不想与殿下一道瞧瞧此地风光呢。”
“那便一道瞧瞧,你兄长治下的吴兴,是何等的模样。”
鸳鸯湖上这一时,开着半池荷花,从岸边一路蜿蜒向着当中而去。金陵城中,大内皇宫,虽是皆有如此的景象,只是,这吴兴的鸳鸯湖,比之那样盛大的景象,少了几分庄严,更多了几分江南温软之地的闲适。
湖上画舫各异,岸边更有许多衣着轻软光鲜的少年少女,望之,便叫人也觉得浑身都松懒了几分。
谢寰先下了马车,回身牵着苏鸾的手,将她半抱下了马车,待她站定,却也不曾松了手,只握着她的手,向那画舫停靠的码头而去。
苏鸾瞧着两人的交握的手,心中微动,忍不住露齿一笑。谢寰本是快了她半步,却像是脑后长了眼一般,微侧了脸问她,道:“阿鸾为何发笑?”
“殿下连这个都要管么?”
“阿鸾笑起来时,甚是动人。”谢寰一本正经说情话的本事,与日俱增,“叫我神驰意兴,招架不得。”
“不过是笑…置身此处,瞧着这周遭的,皆是我同龄之人…却觉得,像是比他们老了许多似的。”苏鸾被谢寰说的有些羞赧,握着他的手,也用了些力,碾了谢寰袖子的一角在掌心,“可我,也不过才只十五岁而已啊。”
“与郎君,都是正当华年。”谢寰脚步一顿,回过身,便撞进了苏鸾那双水盈盈的眸子,“可是,我们与他们,都不一样。”
“他们都不及你我,心意相通,缱绻情浓。”
画舫行至湖上,在一处荷花茂盛,却少有人来往的清净水面,停了下来。谢寰的手,始终握在苏鸾的手上,手心滚烫,却不及心头万一。
身边随侍的人尽皆散去,只剩二人,站在画舫的船舱内。水面上起了风,将纱帘吹的微微翻起。
舱内,谢寰坐在黄花梨木的圈椅上,苏鸾被他紧紧搂着,坐在他的大腿上,整个人娇小玲珑地,被他圈在自己的领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