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阳与郑明轩手挽着手,当先拾阶而上,郑桢则与裴玄并行,落后几步,由着一众侍卫簇拥而上。
裴玄与郑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二人都是极聪明的人物,句句只是闲谈风月,却偏又你来我往的试探着彼此。
清凉山上此时正是丹桂飘香的时节,这山路石阶两侧皆是花树,只要伸手,便能摘下一束馨香馥郁的花枝。裴玄边与郑桢说着话,却又不经意瞧见前面几个台阶之上,蓝衣的男人停下脚步,身侧穿红衣的少女似是有些疑惑地偏头瞧他,男人说了什么,略略伸手便折下一小束丹桂,米粒大小的黄色花朵攒成极好看的形状,被他轻轻插入少女如云的黑发之间。那少女冲着他一笑,男人于是轻轻揽过她的头颅,在小姑娘的脸颊上迅速地落下一吻,又拉住她的手,小姑娘似乎有些害羞,男人却也不恼,又扯扯她的衣袖,才拉着她,就缓缓地走了起来。
虽是隔着距离,可裴玄眼力极好,将小姑娘脸上表情的生动变化尽收眼底。
还真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呢,裴玄想着,便听见郑桢笑着说:“本王只此一个儿子,他母亲去的早,本王在外征战,他从八岁起便养在宫里,直到十五岁才回到我身边,说来父子之间倒是并不亲近。幸而有昭阳自小与他处着,如今二人这般恩爱,本王瞧着也老怀欣慰。”
“两位殿下极是般配,在大燕也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裴玄这话说的不假,昭阳公主与驸马在大燕也算得上是头号国民cp。
郑桢见他不再说话,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仍旧只是与裴玄闲聊着这靖江的风物。
而被郑明轩拉着的宋昭阳,此时体力倒是有些不支,越发地往他身上靠了几分,却偏又犯了倔,不肯叫男人背着,一心想自个走上去,郑明轩无法便也只得停下来,陪她在路边略略歇一下。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便瞧着身侧已有六七士子经过,这几人虽是见着王府的仪仗,也不过是略避一避,连神色都未曾变过,倒是叫她有些惊诧。
靖江王府在江南,素有口碑,从不以权势鱼rou百姓,非但如此还乐善好施的很,这等的好名声,宋昭阳这时才有些真切的体会,这一行皆是权贵,却与白丁一般行在着路上,也不叫人避让,也不需人行礼,若无这侍卫服侍,便也不过是寻常富贵人家的模样。
而行在后面的裴玄,却是饶有兴致地瞧着前方那个红色衣裳的小姑娘。虽是已然累极,靠着男人的力气才能挪动步子,却偏生脊背仍是挺得直直,她今日似乎是为了走路,特意穿了一件轻便的裙衫,腰身束的紧致,将那绝佳的身段尽数勾勒,此时,她每挪动一步,那纤细的男人一手就能握住的腰肢便轻轻地摆动一下,上衣的宽大绣袍,却又显出几分飘逸,倒将她整个人都显得越发纤细,瞧着竟有几分弱不胜衣的味道。
裴玄就这么瞧着,竟鬼使神差地想到,这当真是个世所无双的美人,竟叫他唇舌间也有了几分干燥,莫名地便有些羡慕起她身边那个已然整个环住她腰肢的男人。小姑娘的纤细身子,半数被男人搂在怀中,发髻上的桂花在风中随着她的步子一颤一颤。
行了足有一个多时辰,这一行人才上到了白马书院。王府的长史与长公主府的府令几日前便已经先行上了山,此时皆是迎在书院山门。宋昭阳本是整个身子都偎在郑明轩的怀里,可一瞧见那犹有一段距离的高大牌楼,便又咬着牙从他怀中脱出。
郑明轩自然是极心疼她的,便又劝道:“乖宝,莫逞强了,若是累坏了身子,才是不好。”
宋昭阳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动作虽轻,却透着坚定。她将发上簪着的那束犹是鲜丽的桂花慢慢取下,在郑明轩的目光中,将它别在了自己的衣襟之上。
郑明轩无法,于是也只得放开握着她的手,慢慢行在她身后,瞧着她脊背纤直,广袖舒展,一步一顿地缓缓拾阶而上,恍然如步步生莲。
白马书院虽是书院,因着声名显赫,自然也有许多权贵来往,下榻之处虽是不及府中华贵,也算干净宽敞,倒是叫宋昭阳都有些意外。书院的规矩,男女客分居两处,因此即便郑明轩再是如何不舍与担忧,都只能送了自己的小公主到了客院门口。瞧着他走的缠缠绵绵一步三回头,连明月都笑着对宋昭阳道:“驸马这弄的倒像是十八相送一般,不过是两夜瞧不见您罢了。”
宋昭阳柔和一笑,只是问她:“我要见的人,可是来了?”
“来了。”明月点了点头,“这边人多眼杂,婢子想着让她与您在书院的藏书楼相见可好?藏书楼每日午后都是对人开放的,即便是来此借住的也可随意登楼,只是地处偏僻,少有人去。她已然先行探查了,只扮作楼中洒扫之人,便能避人耳目。”
“你既然想的如此周到,那便如此吧。”宋昭阳对明月是无条件的信任,听她如此安排,也觉得稳妥的很,便笑着点了点头。
山中岁月长,待宋昭阳小睡了半个时辰起身,也不过刚刚午膳时候,由着明月为她换了身曳地长裙,又梳了个凌云髻,才从容起身。靖江王府本就是白马书院的主要